此前,他虽然一直很平静,其实纯是表面。因为他知道,他被人劫持了,他的母亲肯定会很伤,他的部队肯定会派人四处寻找他,军心会受到影响,各方仇敌很有可能会借机生事,合力围剿他。
然后,这队日军士兵收枪,分立于栏杆前,听候长官指令。一名军官吱吱嘎嘎地朝那些端着照相机的人喝道:“把胶片拿出来!”
或是被凌南天的举动所震惊,有人抢镜头,连连抢拍镜头,自成一组大义凛然的图片。
“咔咔咔咔咔……”
田中樱子无心听他的辩解。
陡见凌南天血淋淋地摔落在甲板上,那些冒寒看海景的人,都“哎呀”惊叫起来,纷纷撒腿而跑。
各种肤色都有。
“蓬……哗啦啦……”
但是,他头脑却是清醒的。
面对几队荷枪实弹的日军士兵,谁能救他?
她回东京之后,便一直卧病于床。
海浪迅猛地冲击处处礁石,发出天崩地裂的怒吼声。
甲板上尚有少许人在看风景。
她还能意识到自己是位母亲:若是自己也死了,儿子怎么办?让儿子成为孤儿?若是儿子长大后,他问起父亲,自己又该如何回答?说自己制造事端,杀了他的父亲?
若不是自己设计伏击凌南天,绑架凌南天,凌南天不会有这样的劫难。
凌南天这么一喊,还真有效果。
他这么喊的目的,不是盼望有人来救他,而是要让世人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自己之死是光荣的,无辱家庭,无辱家族,无损国威。
她痛哭哀号,泪流满面,芳心欲裂,疼痛不已。
走廊里的两队日本兵,纷纷起身,端枪追来。
凌南天一百多斤的身躯凌空跌入海中,溅起阵阵浪滔。
“咔嚓咔嚓……”。
他“哎呀哎呀”地惨叫了两声,凌空而跌。
十几名日本士兵端枪冲到甲板上,见凌南天跳海自尽,便又冲至甲板栏杆前,持枪朝海水中开枪。
而那些持照相机的人群中,有人吓得纷纷跑回船舱中。
泡沫翻腾,邮轮随巨浪飘伏而颠簸。
只是因为之前田中樱子误会凌南天,恨极凌南天,所以没让爱子从中国人的姓氏,改从她姓。
或许,心疼骨肉,乃是每位母亲的天性吧!
可是,她脑际间,又掠过了她的爱子:田中俊男!
此时,尽管他身中两弹,又凌空摔落,头晕眼花,金星飞舞,欲晕欲死。
他们纷纷按下快门,拍下凌南天血淋淋的镜头。
缘于伤感,身子亦伤。
江郎才俊愧疚地走近她的身旁,也是手扶栏杆,低沉地道歉:“樱子小姐,对不起。卑职未能保护好你。但是,卑职也很无奈,势单力薄,不是川岛雄起一帮狗贼的对手。我被绑了之后,十分焦急,直到我在地上翻滚,不时用肩膀或用头撞房门,引来士兵们的注意,才有人给我开房门,为我取下塞在嘴里的毛巾,我也才有机会来救你。很可惜,川岛雄起已被隔离治疗,否则,我一定会杀了那个狗贼。凌先生不幸惨死,就让我来从此照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