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寒岁打算强行破阵的时候,周围的时间仿佛突然变慢了,他一晃神,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清清?”
顾颜卿含笑点头:“是徒儿,师尊冷静些,怎得这般气怒。”
虽是问句,但一点也没有疑惑的语气,明显就是知道什么情况的。
沈寒岁听到顾颜卿的问话冷静了些,甩手将凝成的龙泉剑影散去:“是我太冲动了,不知为何,今日总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正常来说,沈寒岁虽然心地纯善,但也并非滥好人,早年他是很喜欢救人的,但那也是建立在自己有能力,被救的对象有活路的基础上,后来经历的多了,考虑的事情也会更加缜密。
哪像是现在,明知道面前的不过是幻境,其实和他在异世看的“电视中的纪录片”差不多,他冲动出手也不过是换得个眼前清净,还是没忍住胸中激荡的情绪。
更何况,现在的沈寒岁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身份认知其实更加倾向于那个独自生活了二十多年刚刚毕业的大学生沈寒岁,无父无母,寡亲少友才是他生命的底色,而在这样的前提下,他其实是很难共情一个素昧平生的毫无生命的影像中的人。
顾颜卿却道:“不怪师尊,原是徒儿考虑不周,忘了告诉师尊走马灯是会影响人的情绪的,师尊本就灵魂有缺,更是容易被干扰,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厉害了。”
顾颜卿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有点多,沈寒岁捋了捋,问出了他最好奇的一个:“听你的话,看来是对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很清楚么?”
顾颜卿点头:“略知一二。”
沈寒岁:“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具身体应当只能承载一个外来的神魂,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顾颜卿抬手,手心中躺着一朵莹润翠绿的青莲,哪怕只是幻化而出也隐隐氤氲着灵气一般,一眼便可以看出其非凡物,叹气:“师尊是忘了曾经给过徒儿什么了吗?这青莲可是有师尊一丝灵魂在里面,这么重要的东西,师尊怎么这样不在意呢。”
顿了顿,顾颜卿的语气中突然带了些委屈:“至于是如何找到师尊又怎样进来的的……”他又叹了口气,“徒儿只不过是纸人化出的灵体,只是想要同师尊说说话罢了,占不了多大的地方的。”
啊这,沈寒岁尴尬,他把自己随手做的小玩意儿忘了就忘了,当时小徒弟要做纸人偶他还激烈反对来着,仔细算算也没多久,自己就给忘了个干净,小徒弟可不得伤心!
“是为师一时疏忽了,多亏了清清来得及时,不然想要出去又要颇多费事。说来这纸人偶还真是灵敏,为师只不过是情绪有些波动……”
说着说着,沈寒岁突然觉出不对,他小徒弟只不过说了怎么找到他的,还是没有说是如何了解自己情况的,这纸人偶他后来也专门了解了一下,除非是本体操纵,便只能在感应到宿主危险时才能主动化出。
而刚刚,可是只有他让别“人”陷入危险的份儿。
沈寒岁犀利发问:“你附身在了谁身上”
小心思被揭穿顾颜卿不但一点儿也没有慌乱,反而故作羞涩的笑了起来:“师尊不是猜到了,徒儿如今正在那位吴世杰身上呢。”
沈寒岁这才发现,许是受了附身人的影响,顾颜卿身上竟然是一袭大红色的喜袍,红底金边,上绣金龙腾飞,祥云绕身,足蹬黑底云靴,仔细看去,唇色嫣红竟好似点了胭脂,确实如他之前所想,比外面那位吴世杰好看了不止一筹。
吴世杰纵然俊朗却也尚在凡人的程度,称一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已是足够,虽不多见,但一城一地中也能出个七、八、十几个。
修者可排出体内杂质,元婴之时更是能重塑骨肉,这样好看的几率又翻了好几番。
而顾颜卿,沈寒岁只能想到四个字:天人之姿。
同记忆中活泼俊美的小公子不同,沈寒岁醒来后见到的顾颜卿是苍白冰冷的,尽管他在沈寒岁面前时向来温和体贴,但常年的煎熬忍耐早已经浸入了顾颜卿的骨髓中,那是一种很难遮掩的特殊气质,并不能折损他的风仪。
而今高天之上的仙人穿上了凡俗的婚服,苍白凛冽的高位者点上了鲜红,那种冲击力难以言表。
沈寒岁一时语塞,被顾颜卿惊人的美貌震慑住,突然就忘了自己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