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族老说是让梅承翎来这里商量,其实也不过是走个形式,通知他一声。
他们很快宣布了对葛珍的处理办法,先写休书,再浸猪笼。时间当然是越快越好,最好今晚就能结束。
梅承翎无所不应,很配合地写完了休书,按上自己的手印。
梅二爷拿过这纸休书,招呼不远处的小厮,“去柴房,将葛珍带过来。”
葛珍在昨晚奔出婚房,没跑几步就被福嬷嬷招呼小厮和粗使婆子按住了。他们把赤身裸体的葛珍丢进柴房里,不给吃不给穿。
也只有二少奶奶王碧云心善,给葛珍一件衣服,让她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
小厮领命而去,但他没走几步,一个面色惨白、气喘吁吁的小丫鬟便扑进了祠堂里。
“不好了!老爷们,大少爷,不好了!”
她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晕厥过去一般,抖得头上的簪子都在乱晃。
“一惊一乍地做什么!”梅二爷用拐杖重重敲一下地板,“你是哪里的丫鬟,何事如此惊慌?”
“我、我、奴婢是院子里的洒扫丫鬟,经常在各地打扫。今日经过柴房时,却看到、看到……”
丫鬟开始哆嗦,“看到大少奶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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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关于孙宁滢的番外,与上文无关,介意可以跳过直接看下一章——
孙宁滢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她上面有一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
她没有承接作为家里第一个新生儿的期望,也没有承接住家里对于男孩儿的希望。作为老二的她地位本就尴尬。
但最尴尬的是,无论是身高长相,还是智商情商。她都不如自己的姐姐,也不如自己的弟弟。
姐姐孙宁琪比她大五岁,从小就展现出了超出同龄孩子的聪慧。在普通小孩还在学拼音的时候,她已经熟背唐诗三百首,掌握了二元一次不等式方程。
在其他的小女孩在烦心考试、青春痘和“他到底爱不爱我”的时候,孙宁琪已经开始帮孙父看家里的账本,试着打理家中的生意。
孙宁滢五六岁,想找孙宁琪玩的时候,找不到人,因为她在练钢琴。孙宁滢十五六岁,想向孙宁琪倾诉青春期的烦恼时,孙宁琪在学校、补习班和家里的商铺之间连轴转,没有半刻的停歇。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和姐姐的关系不好,相反,孙宁琪做到了身为长姐的职责,只要有空,就会帮助她。
孙宁滢印象最深的是在自己七岁时候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孩子,对做家务莫名产生了兴趣。她把餐桌上的杯子按照高低胖瘦依次摆正,又将家门口散乱的鞋子放在鞋柜里。
在学着保姆阿姨扫地成功之后,她产生了想要自己洗碗的念头,她把这件事和保姆阿姨说了。
保姆阿姨想了想,自己的孩子也是七八岁时学会洗碗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欣然应允,留下了两只不怎么油的盘子,“那滢滢你好好洗哦,洗碗的时候小心一点,拿稳了。”
她说完,就接了一个电话,匆匆走了出去。
孙宁滢的身高不够,拉过一只板凳放在厨房水槽旁边,端着保姆阿姨给她的碗站上去。
她打开水龙头,捧起一只盘子。她当时的手太小了,只能勉强抓住盘子的边,另一只手拿过洗碗海绵,沾上洗洁精,搓搓搓。
搓出了泡泡,好好玩。
忽然,她的手一滑,手中的盘子掉在水槽里,瞬间四分五裂。而她的脸颊被溅起的瓷渣溅到,划出一道血痕。
因为被吓到,她的身体跟着一晃,摔到了地上。
孙宁滢趴在地上愣了一会儿,才哭了起来。
在书房里写作业的孙宁琪听见她的哭声赶过来,她把孙宁滢从地上扶起来,第一时间拿出医药箱给她消毒。
孙宁滢哭了一会儿,慢慢不哭了。她把凳子从地上扶起来,重新踩了上去。
“你在干什么?”孙宁琪回头看到这一幕,拧着眉头问。
孙宁滢去捞水槽里另一只完好的碗,带着鼻音说,“我、我还没洗完……”
孙宁琪把她从凳子上抱下来,“不许洗了,家里有洗碗机,还有保姆,轮得到你洗碗吗?”
她把碗放进洗碗机里,“赵阿姨呢?为什么把盘子留给你让你洗?”
孙宁滢结结巴巴地说,“是我,是我主动想洗的!”
“你洗不好。”孙宁琪没有听她讲话,“以后不许再进厨房,听到了吗?”
说完,她就回到了书房里,给孙父孙母打电话说了这件事。
赵阿姨被辞退了,而孙宁滢直到十七岁,参加班级活动出去野炊的时候,才再次跟着同学一起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