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不断地吹拂着他们的脸庞,但他们却毫不在意,专注地忙碌着手中的活儿。
赵书卓双手紧紧地握住扫帚,用力清扫着供销社门前厚厚的积雪,将道路清理得干干净净,方便待会儿客人的进出。
王建国则发挥自己的力气优势,帮助程海搬运那些沉重的货物箱子。
额头布满了汗珠,热气从头顶升腾而起,在寒冷的空气中化作一团团白色的雾气。
不一会儿的工夫,沈春华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路口,只见她裹着一件深蓝色的棉袄,步伐轻快而稳健。
身后跟着其他几位供销社的职工,她们或背着工具,或提着一些零碎的物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对新一天工作的期待与热情。
紧接着,程二华和刘二柱也结伴而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谈论着对供销社开张的祝福和期望,笑声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
令人意外的是,程二华的爹程四和他娘杜婶也一同出现了。
程四的身上穿着一件有些陈旧但却整洁的军大衣,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杜婶则围着一条厚实的围巾,手里还拿着一个布包,里面似乎装着一些为大家准备的点心。
他们笑着解释说,知道今天供销社会非常忙碌,所以特地赶来帮忙。
希望能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让这个开张的日子更加顺利和圆满。
随着人员的陆续到齐,供销社里里外外渐渐热闹了起来,大家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地准备着开张事宜。
众人在一片忙碌喧嚣中穿梭往来,搬运货物的吆喝声与整理货架的嘈杂声交织起伏。
就在此时,一辆半旧的吉普车缓缓驶入人们的视野,稳稳地停在了供销社的门口。
车门开启,率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身姿挺拔、步伐沉稳的宋主任。
他身着一袭洗得有些泛白却干净整洁的中山装,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着,眼神中透着一贯的干练与沉稳。
那副黑框眼镜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光,仿佛能洞悉这供销社里的一切琐碎与繁杂。
而令人倍感意外的是,从车的另一侧下来的竟是砖窑厂的刘厂长。
刘厂长身材魁梧壮实,古铜色的脸上带着几分窑厂劳作留下的沧桑痕迹。
身上那件深蓝色的工服还沾着些许窑灰,头发略显凌乱却散发着一种质朴的豪爽气息。
他几步跨到宋主任身旁,眼神中带着几分恭敬与亲切,与平日里在砖窑厂指挥生产时的雷厉风行判若两人。
一直在外忙碌清点货物的王建国和赵书卓三人,听到车声便下意识地抬眼望去。
刹那间,他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毫不犹豫地放下手中正忙碌着的活计。
王建国迅速地在衣角上蹭了蹭满是灰尘的双手,又抬手随意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便快步向着宋主任和刘厂长迎了上去。一旁的赵书卓也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衫,和同伴紧跟在王建国身后。
眨眼间,他们就来到了两位领导面前。王建国微微前倾着身子,满脸笑意地伸出双手。
紧紧握住宋主任和刘厂长的手,热情地说道:
“宋主任,刘厂长,你们可算到了!一路上辛苦了吧?快,里边请,里边请,咱们里边好好聊聊。”
说话间,他侧身让开道路,手臂做出一个恭敬的“请”的姿势,眼神中满是对两位领导的尊重与欢迎。
仿佛这供销社迎来的不是上级领导,而是久别重逢的至亲好友。
王建国满脸堆笑,嘴里不停地说着热情洋溢的欢迎辞,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同时侧着身子,用手示意着屋内的方向,殷勤地把宋主任和刘厂长往屋里让。
他的步伐不紧不慢,恰到好处地与两位领导保持着一致的节奏,每一步都迈得稳稳当当。
仿佛脚下的路不是供销社那有些崎岖的地面,而是自家最珍视的红毯。
走着走着,王建国扭过头,眼神中带着些许惊讶与惶恐,略带歉意地对着刘厂长说道:
“刘厂长,您瞧瞧这外面的天,雪下得这么大,路又不好走,我是真没想到您会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赶过来。”
“我这一点准备都没有,实在是有失远迎,还望您多多包涵啊!”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真诚,脸上的笑容却并未因为这份歉意而减少半分,反而愈发显得谦逊而恭敬。
刘厂长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伸出一根手指,带着几分佯装的嗔怪指向王建国。
嘴角上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爽朗地大笑起来:
“建国啊,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怎么着,听你这意思,是不欢迎我来凑这个热闹咯?”
“我可告诉你,你这么做,那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想想,供销社开业这可是咱们这儿的一件大事,你居然都不通知我一声。”
“要不是老宋跟我念叨,我还被蒙在鼓里呢!这么好的事儿,我要是错过了,你说我这心里得多不得劲啊。”
刘厂长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王建国的肩膀,那宽厚的手掌落下,带着几分亲昵与熟稔。
仿佛是在告诉王建国,他并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在和他开玩笑。
王建国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尴尬,他挠了挠头,笑容变得有些局促:
“刘厂长,您这是误会我了。我这不是想着您平日里在砖窑厂忙得不可开交。”
“这么点小事就不敢劳您大驾了嘛。您能来,那是给我们供销社天大的面子啊!”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屋内,屋内的热气扑面而来,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王建国此时的心里,却还在为刘厂长的突然到来而暗自思量着接下来该如何好好招待这位贵客。
刘厂长伸出手指在空中点了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故意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
“建国,你可别跟我在这打马虎眼,你那些个解释啊,我今儿个可不听。”
“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你把我落下了,一会儿宴席上,你可得自罚几杯,好好给我赔罪才行,不然我这心里的气可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