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的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
这下连刚醒来的许都有些懵逼了,不由得认真看向卡伦老头。
比利小子一脸不可思议,反驳道:“卡伦先生,这怎么可能?!许之前虽然没有意识,但是他的心跳和呼吸分明还在的。”
卡伦先生依然用那种奇异的目光盯着许,脸色严肃,丟出个哲学命题,道:“什么是死亡?肉体和灵魂,哪个更重要?”
他顿了顿,面容完全平静了下来,看着许,道:“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心跳和呼吸虽然还在,灵魂却已经不在这具身体里了。你的身体当时顶多就是一具空壳、一具行尸走肉而已,连植物人都算不上。”
卡伦先生是冥神教高级牧师,常年给人做临终赐福,又做着收尸、殓尸、卖棺材的生意,对于灵魂探察之类的当然有独特的秘术和丰富的经验。
比利小子深知这一点,因此她闭上了嘴,带着五分忧虑、三分疑惑、两分惊异看着许。
“你的灵魂刚刚去了哪里?又是怎么回来的?”卡伦先生仔仔细细观察着浑身被冷汗湿透的少年,问道。
许沉思了一会,开口道:“我有时候只是单纯做梦,大多数时候就是陷入无边黑暗的痛苦中,就如黑暗牢笼、痛苦深渊,无涯无尽,然后,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光,然后我就醒了。”
“黑暗牢笼吗?那就是了。”卡伦先生喃喃自语,又问道,“什么样的一道光?”
许怔了怔,抱着头,努力回想,最终却只能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但我无法向你们形容它。”
卡伦先生却似乎明白了什么,点头继续问道:“你做梦时,也会跌入黑暗牢笼吗?也会陷入痛苦深渊吗?”
许回想了一下,道:“我做梦时,便只是单纯做梦,没有黑暗,也没有痛苦折磨。”
“那你做梦时,那道光在吗?”卡伦先生表情认真,追问道。
许摇头,精确表达道:“我并没有发现那道光在,我是在梦里。”
许顿了顿,补充道:“梦的内容我告诉过你的,就是她们。”
卡伦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还有搞不明白的地方,一脸若有所思,随意敷衍道:“看来你是真的很想她们。”
许还受到梦中强烈情绪的笼罩影响,终于忍不住问这个来到这里多年的“同乡”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回去吗?”
卡伦先生从若有所思中回过神,看着少年,微笑道:“有呀。”
他侧过头,对着边上好奇的比利小子,吩咐道:“比利,你出去一下,我和许有话要说。你不要站在门口偷听。”
……
许一大早就穿上了制服准时去警局交班。
昨晚还是出了事,不过不是盗马贼闹事,而是波士酒馆出了事故。
“皮特新招的小妞不懂事,昨晚床上接客的时候,看见塔罗的玩意有点小,忍不住笑了下。”福拜跟许介绍情况道。
交班的规矩就是这样,把自己当班时觉得重要的事情或者首尾没处理干净的事情告诉同事,保证彼此对当下和未来的情况足够知悉了解。
“然后,塔罗恼羞成怒,直接拿刀捅了那小妞几刀,划花了她的脸,还好隔壁正在开炮的格隆跑过来拉住了塔罗,否则那小妞连命都要丢了。”汉斯补充道,“不过我们到现场时,那小妞鲜血淋漓,也很是凄惨。”
“皮特很生气,那小妞是他新雇的,有合同,皮特至少得养小妞两年。”福拜喝了一口水,继续道,“皮特认为自己的财产受到了严重损害,毕竟满脸伤痕的妓女除了瞎子没有人愿意花钱去玩。可怜的小妞,她叫什么名字来着?不记得了,不过反正也不重要。昨晚皮特让我们请了杰克警长去做裁决。”
汉斯卖弄地转了转自己的手枪,道:“说实话,半夜去敲杰克警长的家门真是件需要小心翼翼的事情,一不小心就会没命!总之,警长命令塔罗五天内赔一匹好马给皮特,这事就算了了。”
“塔罗和格隆是镇北老铁匠罗格的大儿子和小儿子,现在在萨法牧场给萨法干活、赶牛。一匹好马,他们并不难弄到。”一直没说话的贝肯开口道。
“杰克警长和罗格是酒友。”汉斯小声道,“最主要的是,萨法牧场和我们警局有合作关系。”
许立刻明白了,萨法牧场是风沙镇警局保护费缴纳大户之一。
一匹好马价值至少在50银币以上,那个倒霉的妓女虽然接不了客了,但也能干点其他杂务粗活,养两年的话50银币也够了。
吸血皮特也许还不算太满意,但杰克警长裁决既然下了,皮特肯定不敢同时得罪杰克警长和萨法牧场,也只能认了。
至于那个满脸疤痕的妓女两年后咋办?以后怎么生存?
谁会关心这个?
一个妓女而已。
一匹马换一个女人的未来,这样的事情在西部行省早已司空见惯。
这就是世道和现实。
……
“狗日的世道!狗日的现实!”安琪拉很不优雅地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齿道。
“许,你看见埃芙琳当时的惨状了吗?你能想象一张干净洁白的嫩脸变成条纹床单的样子吗?她才18岁,18岁啊!”安琪拉疾颜厉色,道,“要不是我和霍华德去得及时,埃芙琳连命都保不住。就是现在,她还半晕半醒着!要等完全醒来才算脱离危险期。”
霍华德医师给自己女儿递了杯水,叹息道:“皮特也许巴不得她直接死了,还好伊莲娜她们一直在照顾那个可怜的孩子。伊莲娜她们很愤怒,她们认为塔罗这是谋杀!是杀人未遂!该上绞刑架!也许她们也在担忧自己的未来——”
过来了解情况的许听完这对父女的讲述,面色平静,声音也平静,道:“可是杰克警长已经有了裁决,皮特也接受了。杰克警长的裁决不容置疑。”
霍华德医师点了点头,附和道:“是的,杰克警长的裁决不容置疑。”
安琪拉胸膛急剧起伏,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在霍华德的眼色下忍了下来,只是手指着屋外,对着年轻的维安枪手迁怒道:“滚!”
霍华德医师向许歉意微笑。
许看着愤愤不平的女孩,心里没有恼怒,反而莫名有点开心,转身从容退出了诊所。
……
“我要杀了塔罗这个畜生。”比利小子磨枪霍霍,一脸冷漠道,“他送马来的那天,我就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