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小，送人！”
“对！”
屋子里静了下来，两边都不愿意养，别人也强按不得。
强按头又能怎样，转身回去，孩子能落得了好？
书记丢了脸，又觉得自己在村民眼里不如老村长说话有分量，一屁股坐在炕边直生闷气。
“要不你们轮流养，我们给申请补贴。”妇联也难办。
“同志，补贴能养活一个大活人？”亲叔叔问了一句，又絮絮，“家里都有孩子，那么点东西给了这个，就少那个的，我们穷，多养一个人就得苦家里头的孩子。”
亲姥姥也丧着脸，“我家在县城边边上，要地没地，全家老小就一个有工作的，我们也难。谁让我闺女当年被这么个穷的哄住了。”
“你家上赶着的，赖我家大军干什么？你闺女那是看我家大军长得好，死皮赖脸倒追，不然我家大军跟村长他闺女成了，也不至于到今天，你家个丧门星！”亲奶奶说着说着骂起来。
“你才丧门星，死了男人，又死儿子！”亲姥姥腾地站起来，两人掐作一团。
“住手！”
“要不要个老脸啦！”
……
场面一顿混乱，差点在刚死了人的屋子里再添血腥。
刘秀芳把孩子抱出去，打，往死了打，气死人了！
“那是我妈妈的衣服，你不许拿走！”小姑娘在刘秀芳怀里挣扎着哭叫。
院子里帮着收拾东西的人有好几个，其中一个手里正拿着一件女士外套。
常穿的衣服早早烧了，稍微好些的衣服，他们提前放在一边，这回有了功夫，正商量着分分。
穷到份上自然没那么多讲究，死人贴身的不碰，死人身上的不碰，柜子里新的、好的那可要好好挑挑拣拣，回去洗洗晒晒又是一件好衣裳。
“你叔你奶说了我们看着拿，不然我们白干活？”拿衣服的翻个白眼，小丧门星一个声还不小。
小姑娘从怀里下来，蹭蹭跑，蹦着高抢衣服，“我妈妈的，你给我！”
“一边儿去！”人有些烦，动作也没个轻重。
“哇～”一个趔趄，小姑娘坐到了地上。
“把衣服拿来！”刘秀芳拎起小姑娘，直接动手抢过衣服。
“那我白干活了！”人不干了，扯嗓子骂，“xxxx……”
刘秀芳从包里拿出五块钱，给那人按上消音键。
“孩子先挑完，其他归你们。”刘秀芳又问，“宝贝，你还要哪件？”
小姑娘摇摇头，只有妈妈这件是宝贝，妈妈没事儿就摸摸，去姥姥家才舍得穿。
五块钱对在场的几人不算少，一人分得一块钱，也比一件好衣服五人没法分强。
“这衣服？”刘秀芳盯着衣服，“是你！”
不认得，触动便少些。
曾经鲜活的形象在脑海里转个不停，眼睛酸涩，刘秀芳望向不远处连绵的山。
……
“我说你行不行？”华哥还在抱着壮壮，“家里一个小祖宗还不够，你还敢再弄回来一个，怎地？咱俩儿女双全了呗！”
“没有咱俩，”刘秀芳给小姑娘盖好被子，“出去说。”
“你说。”
“孩子没人养……”
“那也不能你养啊？你一个都养不过来！”
“你先听我说完，”刘秀芳把壮壮接过来，“我也不可能养，我这几天歇班，让她暂时住几天，等妇联安排好就走。”
人有感性，更有理性。
刘秀芳没冲动着去认养小姑娘，但总算有缘分，实在不舍得把她扔在那个村子里。
“要是安排不好呢？”
“那我给她找个人家。”
县城的条件比村里好太多，总会有不能生的，虽然这么想，但刘秀芳又很矛盾，什么样才算是好人家。
如果当年奶奶不养她，她会怎么样？她是否有姥姥愿意养她？刘秀芳没有一丝关于姥姥家的印象。
无父无母的孩子怎样才能算好？
真的会有人无条件的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