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山野连忙接过信笺,颤着手字字斟酌。
“夫君安好?”
“知知如今位于大鲁皇城中,饮食照旧,身体安康。”
“只是久不见君,心中郁结,相思不可医。”
“唯念夫君与父汗早日踏破大鲁皇城,解我高墙之困。”
颜安知没有落款,只是在一旁画了两个小人,一人在城墙上眺望远方,一人身披战甲冲锋陷阵。
不过薄薄一张纸,其中蕴含的份量却很沉重。
齐山野看着纸上画着的两个小人儿,加上颜安知告知的身体安康,心里头才算是安定下来。
天知道他恨不得早日斩杀了齐彦闵那个逆侄,然后赶紧去找自家夫人。
但谁也没能想到,齐彦闵竟然联合大鲁长年埋伏在大齐的内线意图控制宫城,举兵谋反吧?
皇兄刚让人将这个消息递给他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
现如今得了知知的消息,当务之急是赶紧将人接回自己身边,至于齐彦闵,留着给皇兄自己解决吧。
他们父子俩的事情自当由他们父子自己解决。
……
昏暗的天牢中,太子衣衫褴褛的坐在一个角落处,面前的饭菜几乎没有动过。
他还穿着象征太子的服制,只是整个人颓然的气息难以掩盖。
门口的狱卒担心他死在里头,总是会多劝他几句:“您就吃两口吧,这不是馊饭,是平日里咱吃的白米饭。”
齐彦闵充耳未闻。
直到牢门打开,明黄色的衣角映入眼帘,他才有些难以控制情绪的抬起头。
“父皇。”
他开口唤道。
齐山鸣被老太监扶着,坐在这天牢中的床具上,看着他的眼神颇为复杂。
“朕幼时教导你,为君者要心系天下,对得起苍生对得起百姓……”
“儿臣不就是这样做的吗?”齐彦闵已经许久没有跟他父皇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谈心了,所以眼神格外的执拗,直接打断齐山鸣的话先声夺人,“儿臣成为太子的每一日没有一天是不操劳了,我为朝廷捞了多少银子,父皇你知道吗?”
“要是没有我这个太子,父皇以为你那人人传颂的盛名是如何来的?”
他激动的摊开双手,在两侧挥舞,整个人看上去跟失控了没什么两样。
齐山鸣还是一如既往的语气,没有因为这个儿子的质问而变动半分。
“朕案头上的折子不都是太子想要朕看到的吗?”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上头永远只有各地平安,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况,不少地方的官员上书的都是刻意恭维朕的话。但那些错案冤案,关乎民生大计的事情却是半分见不着啊。”
“儿啊,报喜不报忧不是这样用的啊!”
说完,他捂住嘴咳了两声,才继续对他说教。
“遇事不平只想着找各种借口去遮掩,直到事情兜不住了才懊悔,这有用吗?”
“我那么做,不过是为了讨父皇的欢心罢了。所有的一切……我只是想让你为我骄傲,儿臣只不过希望父皇可以放心将基业托付,这有错吗?”
齐彦闵的心思实在是太过于惊骇,让齐山鸣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对这个执拗到一直在钻牛角尖的儿子实在是无能为力了。
“朕昏庸无德,没能教好太子。”他摇摇头,脸上都是倦色,有些迟暮老人的滋味。“太子八岁的时候磕破了太后的一角玉如意,朕当时用金镶玉给你补救上了。可如今,你磕破的已经不是物件那么简单了,你知道朕在你手底下查出了多少个贪官污吏吗?”
“他们所在的州县表面繁荣昌盛,实则民不聊生。需不需要朕将东宫里头的账簿重新拿过来给你看看啊?”
“朕不能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去填补你磕的那个窟窿。”
“自己犯下的错,皇儿自己还吧。”
他被老太监扶着起身,就要出去。
齐彦闵这时才恢复神智,跪在原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涕泪纵横,“父皇!儿臣不想死啊!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