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早就已经失去了父亲的儿子,没有了父亲的谆谆教导,在这场战争中已经遗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不记得自己具体要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报仇雪恨。
可是,如果一味地以报仇雪恨做为目的,那么这个目的永远都达不到,因为国与国之间的“报仇雪恨”,那就只有亡国灭种。
“太子殿下,莫非是要和契丹拼一个亡国灭种,不死不休乎?”
李存希郑重的问道。
“没错,一直就想!”
贺鲁太子当仁不让的回答。
面对这个像是耍小孩子脾气一样的回答,李存希喝了一口酒,已经想好了对策。
“太子殿下可知,突厥已经无力再战。”
“放屁,我突厥别说战他一个小小契丹,就是连你大周一起打,那也未尝不可!”
“你李存希反倒是还来劝我,你就不怕死在我的手里么?”
那贺鲁太子彻底被激怒了,瞪着李存希,好似一匹凶狠残暴的大虫,时刻准备吞噬自己的敌人。
面对如此模样的贺鲁太子,李存希更加无所畏惧。
精明如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这贺鲁太子完全是强弩之末、色厉内荏。
“太子殿下且暂息雷霆之怒,且听我慢慢道来。”
李存希挺直脊背,声音清脆。
“太子殿下可知,何为战之本?”
“攻城掠地强取豪夺?”
“不不不。”
“遍地横尸血流成河?”
“不,不对。”
“那是什么?”
“太子殿下所言的,不是战之本,而是战之况。”
“哦?那何为战之本?”贺鲁太子压下怒火,试着询问道。
“曰,为国取利。”
“此乃何意?”
李存希说:“我曾记得,去岁十月鹰飞之时,贺鲁太子曾带着咄陆五部的贵族们,向吉利可汗请命,言说向大周发起战争,好攻城掠地。”
“不错,你说得对,但是这又有什么呢?”
李存希以眼神示意,让好儿子拔汗那给贺鲁太子倒了一杯酒。
贺鲁太子看也没看就直接接到手中,小口小口的喝着。
“太子静听,十月鹰飞之时,突厥要与大周开战,其根本是不是在于,要为国取利?”
“我想这个问题,贺鲁太子已经有了答案,你们的好战不仅仅只是好战,而是存在于‘为国取利’这个基础上。”
“当征战无法让咄陆五部为国取利时,这个征战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李存希挑眉:“我说的,没错吧?”
贺鲁太子半低着头,仔细思考一番,发现这小子说的确实没有错。
咄陆五部屡次要求重开和大周的战事,其根本原因还是在于李存希所说的“为国取利”。
倘若十月鹰飞之时,突厥对大周发起的战事于突厥国内没有任何的意义,那么咄陆五部也不会自讨没趣要求重开战事。
一切的缘由,还是在于李存希口中的为国取利。
这么短短的一个词语,就点出了咄陆五部屡次要求重开战事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