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心想，完了！这次恐怕是真的瞒不过去了！
看殿下这架势，是铁了心的要萧稷说出实话。
萧稷双手垂落在两侧，袖袍下的手指攥紧，捏成拳。
那双漆黑的瞳孔微颤，眼中仿佛有什么情绪逐渐裂开。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宋闻以为他不打算解释，又或者打算找个理由瞒过去的时候。
萧稷终于开口。
“是。”
这一声“是”，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听到这个回答，裴怜舟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为什么要瞒着我这一切？既然我们一早就认识，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萧稷，你说过不会骗我的，那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我的命是你换来的，这一切你都知道，都清楚。是因为你不愿意，还是觉得我没有勇气去接受，去承认这一切，所以要瞒着我，不让我知道？”
“萧稷，我不想亏欠任何人，更不想糊里糊涂接受别人的好，这样的付出对我来说太沉重，如果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对你会很不公平。”
“不是的，殿下！”
萧稷声音颤抖，想要迫切解释什么，那声埋藏于心的“殿下”脱口而出。
裴怜舟愣住。
萧稷喉咙似被什么堵住，微微哽咽：“你从来都没有亏欠于我，是我心甘情愿，是我甘之如饴。因为……我害怕……我已经失去过殿下一次，我不想再让那些经历困扰你，我只希望殿下这一世平安快乐，随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再被过去的东西束缚。”
“殿下，我知道你讨厌别人欺骗你，你若是……不想看见我，我可以消失在你面前，但请至少……不要赶我走，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
他用近乎卑微祈求的姿态说出这句话，裴怜舟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类似害怕的情绪，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宋闻出来劝道：“殿下，其实萧稷也是为了你好，要不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你要是生他的气，打他一顿出出气就好了，别真赶他走！殿下要是舍不得下手，那就让我来，等把他揍服帖了，他以后肯定就没那个胆子敢骗你了！”
说完，宋闻假装撩起衣袖，作出一副要打架的姿态。
裴怜舟下意识伸手阻拦：“等等，你别伤他——！！”
话音未落，人已经挡在了萧稷面前。
宋闻哪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嘴上故意道：“殿下，你别护着他。你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把他揍得满脸是血的，顶多在床上躺一个月就好了。”
裴怜舟意识到做出此番举动后，就算要走也晚了，索性道：“算了，骗了就骗了，反正被人骗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他看向萧稷，抿唇道：“我没说要赶你走，也不是……气你骗我。总之，总之……你要是出去，被那些道士发现，他们把你收了怎么办？”
萧稷怔住。
裴怜舟没注意到他眼中愈发浓烈的情绪，仿佛要冲破出来，继续嘀咕道：“你要是走了，以后捉鬼的时候，可就没人来帮——”
不待说完，少年忽地向前走一步，弯下腰，长臂一伸，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裴怜舟分了神，愣道：“萧……稷？”
少年下颌埋在他肩上，声音如同消融的冰雪，似呢喃又似眷恋。
“殿下，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
……
江莫泽揉着睡眼惺忪的眸子，从房间里出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怜舟哥哥，你们怎么都不睡觉啊？”
宋闻走过去，骗小孩的话张口就来：“今晚月色还不错，我们在这欣赏风景。”
江莫泽抬头看了一眼被乌云遮盖的月亮，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宋闻推着他往房间里走：“行了，你现在还在长身体，快回去乖乖睡觉！”
江莫泽“哦”了一声。
待江莫泽躺下，宋闻回到裴怜舟身边。
“殿下，你真的想好了，要找回以前的记忆吗？”
裴怜舟点头：“嗯。”
宋闻看向萧稷：“你不拦着了？”
萧稷没回答，而是道：“只要找到三世玄镜，就能恢复哥哥的记忆。”
“三世玄镜？”宋闻疑惑地挠了挠头，“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呢？”
裴怜舟问：“那是什么？”
萧稷道：“它是前任鬼王师承宣的东西，据说只要将血滴在上面，就能窥探一个人的前世过往。”
听他这么一说，宋闻立马就想了起来。
“我！我想起来了！”
宋闻猛地一拍脑袋，然而不知想到什么，愁了起来，“可要拿到这东西，恐怕有点棘手，师承宣在鬼界可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若是硬抢的话，我们肯定打不过他！”
“何况这东西是他用自己的骨灰打造出来的，花费了一百年时间，耗费无数灵力才成功。这么厉害的宝贝，他肯定不会轻易借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