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莫泽手指紧攥，神情犹豫，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街上人群。
过了片刻，才道：“娘曾经说过，爹爹长得很俊，是她在世上见过最好看的人了！只是我已经记不清爹爹的长相了。”
“小时候，爹爹去外面打仗，娘亲一直在家里等爹爹回来，可一直都没有等到。娘很想爹爹，就总是坐在屋里发呆。”
“后来，周围的大人们告诉娘亲，爹爹战死了，永远不会回来了。可娘说，爹爹很厉害，才不会那么轻易死掉！我不相信爹爹会不要我们，所以一直在这里等啊等，娘说，终有一天会等到爹爹，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可他突然眼眶一红，许是想到伤心事，吸了吸鼻子。
“可是后来，娘等的太久，身体撑不住了，大夫瞧了也没用，娘说想在走之前最后再见一面爹爹，所以我才会在街上一直寻找，想找到爹爹……”
“可是我没用……我没能实现娘亲的愿望，我没有找到爹爹，娘亲她……”
他声音越发哽咽，眼眶里的泪几乎忍不住掉下来，“她在前几日离开了我。”
裴怜舟：“抱歉。”
他蹲下身来，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摸了摸他的头。
“我想你的娘亲，一定会变成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一直看着你，守护你长大。她也一定希望你快快乐乐，平安长大，所以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坚强地活下去。”
江莫泽肩膀一颤一颤，终于控制不住大声哭了出来，整个人扑进他怀里。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亲人逝世。
这些年来裴怜舟见过太多的悲伤和离别，纵使旁人如何劝说，没有亲身体验过那些痛苦，做不到感同身受，到头来终究还是要靠自己走出去。
他拍着眼前瘦小的背，轻抚着安慰，任由少年将心中的难过通通发泄出来。
等他哭够了，裴怜舟朝萧稷商量：“萧稷，我想把他留在身边照顾，这孩子独自一个人，生活想必不易。”
不知为何，他在第一眼见到这少年时，有种淡淡的熟悉感。
不只是这张面容给他带来的特殊感觉，还有那股亲切的气息，一直萦绕在他脑中。
萧稷：“哥哥想做的事，无论是什么我都支持。”
江莫泽和前世殿下在战场上护着的那个少年，面容生的一模一样。
他想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殿下前世时遗憾没能护好他。
这一世兜兜转转，那些人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以不同的身份，互不认识。
可殿下依旧是那个殿下，从始至终都作出了同样的选择。
“谢谢你，萧稷。”
然而，裴怜舟还是询问了江莫泽的意见：“你家中可还有其他亲人？”
江莫泽拿手背擦着泪，吸了吸鼻子，摇摇头。
“那你往后愿意跟着我们一起生活吗？”
江莫泽愣了一下，紧紧抓住他的衣裳：“我真的……可以跟你们走吗？”
裴怜舟点头：“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挺投缘的，我赚的钱不多，但也养得起你。再说了，路上多一个人也热闹些。”
说完，裴怜舟朝他伸出手。
江莫泽咬了咬唇，似乎下定了决心，牵了上去。
“哥哥，你是做什么的？”
“道士，就是捉鬼的，莫泽害怕鬼吗？”
“不怕，娘亲说只有做了亏心事的坏人才会怕鬼，莫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没有做过坏事，自然不怕！”
“以后我也要帮哥哥把鬼打跑！”
裴怜舟忍不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