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稷松开手，两人继续往前走。
“哥哥，今晚我们住哪儿？”
裴怜舟道：“今天挣了不少银子，就住客栈吧！对了,中午你想吃什么？一会儿我去街上买只鸡，拿回来炖个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萧稷意味不明道：“补补身子？”
裴怜舟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完全，鸡汤有营养，补气血。今天你又是大功臣，回去要好好犒劳你。”
萧稷笑道：“我做的这些微不足道，比不上哥哥。不过……既然是大功臣，那哥哥可以满足我一个心愿吗？”
裴怜舟道：“好啊。”
萧稷道：“哥哥可不许反悔。”
裴怜舟道：“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我既然答应了你，绝不会反悔。”
萧稷凝视着他：“我怕黑，晚上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今晚，我可以和哥哥睡一间屋子吗？”
裴怜舟表情懵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提这个条件。
鬼也会怕黑吗？
萧稷垂下眸，缓缓道：“以前睡着的时候，总是会做很多噩梦。只有在破屋里的那夜，和哥哥待在一起才没事。”
“噩梦？”
裴怜舟神色微变，放下手中的东西，凑近萧稷跟前，双手捧住了他的脸。
萧稷愣了一下。
裴怜舟手心贴在他额上，探了探。
目光又在他脸上盯来盯去，仿佛要瞧出个什么名堂来：“脸色看起来不错，也没有被邪气缠身。”
一般而言，人之所以会做噩梦，除了被某些不好的东西缠身，进入梦中制造令人恐惧的虚幻之外，再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陷入梦境后，将会重复自己担忧的恐怖场景，形成噩梦。
只是，为何和自己待在一起，就不会做噩梦了呢？
这一点，裴怜舟想了半天，也想不通。
萧稷道：“说不定哥哥真是上天派来的神仙，人们都说神仙本事神通广大，无所不能，一听到人的愿望就会出现。或许是我日夜所思，把哥哥盼来了，只要和你待在一起，我的梦魇之症就会完全消失。”
这已经是萧稷第二次说他是神仙了。
裴怜舟道：“萧稷，你真的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吗？”
“有。”萧稷顿了顿，继续道：“我曾经见过。”
裴怜舟闻言，表情微微错愕。
这要是其他人说的话，裴怜舟定然不会相信，还会觉得是编造出来的玩笑话。
裴怜舟心中好奇：“那真正的神仙长什么样子？是不是一身仙气，衣袂飘飘，脚踏五彩祥云，身上有很多法宝，只要挥挥手，就能轻松实现人的愿望？”
这都是大多数人对神仙的想象，编成话本子流传民间。
裴怜舟没有见过神，也这样认为。
萧稷眼神望向远方：“我见到的那位神仙，有些特别。”
裴怜舟道：“怎么个特别？”
萧稷道：“哥哥可听过，神仙也有好坏善恶之分？并非所有的神都正义凛然，心怀慈悲，想要救苦救难。有的神，他们诞生于天地的恶念中，吸收世间人的贪婪，邪恶，嫉妒和怨念。要说来，这样的神本不该存在世上，因为他们会带来很多灾难，痛苦，和无穷无尽的深渊，却还是有人供奉他，哥哥知道为什么吗？”
裴怜舟沉默半晌：“既是神，不管是好是坏，他们本身已经超出凡人，凌驾于凡人之上，拥有常人没有的能力，自然能实现世上诸多人的欲望。”
萧稷道：“没错，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人生下来就能享受荣华富贵，前途豁达，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太多的人一生碌碌无为，平庸苟且地活着，走投无路的时候，心中不甘，为了所谓的念想，就会像岸上垂死挣扎的鱼一样。明知前方是危险，万丈悬崖，会摔得粉身碎骨，还是会毫不犹豫往前跳下去。”
“那时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弱小到需要别人来保护。后来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不愿独活于世，想随他一起死去。可就在那时，我见到了那尊恶神像，向它许了一个愿。”
裴怜舟道：“那……神实现了你的愿望吗？”
萧稷轻轻点头：“实现了。”
裴怜舟道：“若是这样，是不是也让你付出了相应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