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彼岸花饮了他的血,突然不受控制疯长起来。
花瓣和花丝犹如一个巨大的蜘蛛网,诱捕着到手的猎物,贪婪吞噬着裴怜舟的手臂和双腿,迫不及待缠了更多上来,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吞了进去。
裴怜舟胸口缠上数不清的花丝,勒的他越来越紧,胸口呼吸愈发困难。
裴怜舟使劲挣扎起来,手腕使力,硬生生绷断了好几株彼岸花。
这时,洞口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
漫天的火光从里面烧了起来,犹如滚烫的岩浆一样,瞬间吞没了洞里的一切。
彼岸花发出惨叫声,好似婴儿的哭声一样,花丝颤抖,恐惧地从裴怜舟身上缩了回去,试图逃离这个地方。
而那些骇人的火光,似乎有着主人的意识,堵住了它们逃跑的路,烈火落在它们身上,无情残酷地灼烧起来。
萧稷蹲下身,将地上的人拢在了怀里,似乎轻声叹了口气:“哥哥,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呢?”
裴怜舟捂住胸口用力咳了咳,见他相安无事,脸上终于露出一抹轻松的笑容:“你没事就好……”
身后的火悄无声息灭了下去,彼岸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刚才那些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都是一场错觉。
萧稷抬起裴怜舟的手臂,见他雪白的肌肤上都是被彼岸花弄伤的痕迹,眼中升起一抹疼惜。
他将手掌覆在裴怜舟的头顶上方,缓缓渡入一道灵力:“哥哥,先睡一会儿吧,等你醒来,我们就能出去了。”
说完,裴怜舟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
萧稷小心翼翼地抱起他,仿佛抱着的是一件十分重要的珍宝,表情是如此虔诚,又是如此的敬重。
只有那双深不见底的漆黑双眸里,泄露出不太稳定的情绪,犹如巨浪汹涌翻滚。
裴怜舟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萧稷那张俊逸的脸庞便猝不及防闯了进来。
萧稷低下头,询问道:“哥哥,你身上的伤感觉如何,还疼吗?”
裴怜舟揉了揉额头,撩起衣袖一看,那些伤口都被白布缠了起来,止了血,痛意比之前消散了不少。
“我没事了。”裴怜舟问道:“我昏迷了,有多久?”
“一个时辰。”
萧稷将他扶了起来,靠在石壁上,叹气道:“幸好此处的花毒性不强,哥哥才没受太重的伤。”
毒?可他除了伤口还隐隐有些疼,并无其他大碍,萧稷说他中了毒,自己怎会没事呢?
方才没注意,裴怜舟这才发现他嘴角有一丝血迹,目光微滞,突然明白了什么。
萧稷擦拭了血渍,却是垂眸道:“方才事出紧急,便替哥哥将那些毒吸了出来,冒犯了哥哥。”
裴怜舟没有怪他,反而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查看他的身体状况。
萧稷按住他的身子,轻声安抚起来:“哥哥我没事,那些毒对我没用。是我疏忽了,没想到哥哥会直接冲上来,害你受了伤。”
“不是你的错!”
见他安然无恙,裴怜舟心中悬起的石头落了下来。
不过,想到昏过去之前的事,裴怜舟嘴唇微抿:“对了,我们是如何出来的?”
萧稷道:“兴许是运气好,另外一条路上没什么危险。”
萧稷进去探查后发现那其实是个死胡同,若是有人闯入,洞口的彼岸花就会闭合,形成一个囚笼,将里面的人活生生困死。
至于如何出来的,萧稷并未多言,只说是运气好,往里一直走,就从里面逃了出来。
实则不然,萧稷一踏进去时,深处一股强大的的怨气便缠了上来,那些都是死人残留的怨气,无法消失,怨念让他们聚集在此处,只要接触到活人,便会毫不犹豫将其杀死。
裴怜舟也不是愚钝之人,自然知道那条路非同寻常,也察觉到了里面散发出来的怨气。
他昏过去了,之前的事也都记得一清二楚。
虽然猜到了什么,他只是沉默了下来,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之间的气氛霎时间变得诡异起来。
萧稷浅浅叹息一声,知道是瞒不过他,最终还是开了口:“哥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裴怜舟手指握紧,迟疑道:“萧稷,你老实地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就算他身体再异于常人,但裴怜舟不会看错的,那场火不是幻觉,寻常凡人怎会有这等本事?如何能凭空变出那样厉害的火来?
还有之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如今细细追究串联起来,都显得如此不合理。
萧稷凝视着他的眼睛:“哥哥,你已经猜出来了不是吗?没错,我不是人,而是一个四处游荡,无处可去的鬼。哥哥知道了,会杀了我吗?”
裴怜舟愣了一下:“我为何要杀你?”
“因为我是鬼,而你,是捉鬼的道士。在世人看来,我们身份相悖,立场各不相同。”
裴怜舟反问道:“那你怕我吗?”
萧稷脱口而出道:“自然不怕,我怎会怕你呢?”
就算要抓了自己,要了自己的命,他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