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霍将军他们已经在着手如何打破右相的封锁了，虽然粮食还没种上，可就凭碎石滩如此大的工程，也能看出百姓们守护国土的决心。
若是这样移山填海一般让人动容爱国忠心，还不能让朝廷护住碎石关，那百姓会如何寒心，上位者就该考虑考虑了。
将军幕僚众多，除了秦明月没见过的一些，还有些不够资格去将军书房的她没见过。要如何才能把碎石关的事儿捅到朝堂上去这事儿，就该他们表现了。
大元五十八年春节，翻年就要在石滩上种粮食了，大伙儿都紧绷着神经。
除了除夕与初一有些零散的鞭炮声，其他时间都无过年的气象，原因很简单。
到现在已经被封锁两年时间了，外面的东西进不来，就连大户人家的用度也开始缩减，更别说百姓了。
最重要的除了粮食，就是食盐与布匹了。
布皮她没办法，可食盐能打些主意。
好在碎石关产盐，虽然是品质不高的井盐，但对百姓来说不重要，反正他们也吃不起细盐。最恼火的就是那些锦衣玉食惯了的富人们，所以秦明月抓心抓肝的想要赚这一笔钱。
反正都这样了，那就干吧！
小霍将军也空了库房，那些富户虽然有钱，可人家不犯错你也不好强夺。既然秦明月有赚钱的法子，虽然这法子放在律法里甚至是有重罪的。那你都把我封锁了想要饿死我们，那我们自力更生越矩点问题不大吧。
所以两人一拍即合。
当然了，这事儿得保密保密再保密，秦明月就承担了所有的事儿，打下手的也就只有王景旭与楸冕，还有时不时来看看的巧娘。
在关内找了一家闲置的饭馆儿，关上前门，后院屋里堆满了粗盐罐子，院子里摞满柴火就开始制细盐。
先兑水搅拌，把粗盐融化在水里，然后放入木炭静止一天一夜，换木炭再静止一天一夜，最后拿走木炭把盐水倒入大锅里熬制。
这就是为何要找饭馆儿的房子了，因为灶台够结实宽敞，锅也够大。
王景旭不能一直守着，他有他的事儿要做呢，可光打水这个事儿就是个大工程，所以小霍将军指派了一个人来。
这人叫霍猛，是个精壮小伙儿，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高大壮硕。楸冕悄悄告诉秦明月，这人之前是小霍将军的贴身小厮，后来在一次北雄的骚扰中跌落下马摔坏了脑袋，苏醒过来后就傻傻的，也不会说话了。
虽然不会说话，可干起活来又快又好，一地的盐罐子，他一上午就能给装满水。而且还很听话，你说什么他做什么，听话能干又省事。
又过了几日，楸冕嫌弃烧火无聊，秦明月不得已又把杏花接了过来。然后除了时不时来看看的巧娘，小霍将军也常来了。
道理秦明月都懂，只是看不懂为何将军看到杏花都一脸她理解不了的表情。挣扎？爱慕？怜惜？
为了在夏日之前，或者说是碎石关开始恢复与外界联系之前赚到更多的钱，秦明月可以说是不眠不休了。
好在有霍猛在，夜里秦明月几人守不住的时候，他就来守着锅，熬好了叫人起来装盐就行。
大概一个月后的某日，霍猛示意秦明月跟他去后院罩房后面去。她莫名其妙的跟着去了，居然是两口用泥巴新砌好的圆形灶台。
原来是霍猛见她们日日熬煮，将军还时不时来看，以为这是很要紧的东西。就默默的用休息时间自己挖土自己砌灶台，还用私房钱买了两口巨大的铁锅。
秦明月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在小霍将军来的时候刻意告诉他，让他表扬霍猛。
果然霍猛得到将军的表扬后好开心，干活更有劲儿了。
“楸冕，他不傻的。”
“嗯！”楸冕用力点头，没人看到她微红的眼角。
霍猛哥哥不傻的，他只是摔到了脑子反应慢了一些，没事的反正自己会照顾他一辈子。
秦明月熬制的细盐还是微微有些黄，抵不过外面来的精盐。但是苦味与涩味已经低到基本尝不出来，所以还是在有钱人受到了欢迎。
她很自觉，这种掉脑袋的事儿，将军六成她三成，还有一成分给了来帮忙的人。
就连巧娘也有一份，对此巧娘好笑的不行。
将军书房前的院子里，巧娘倒了一杯茶轻啜了一口：“这丫头，看来是要把大家都拉下水了。”
小霍将军见巧娘没给自己倒，略微不满：“当年你可是最喜欢叫我喝茶的，现在茶都不给我倒了。”
说完，他自己先是一阵恍神，然后摇头给自己满上：“既知道她是洛云的孩子，那如何流落在外的便好查了，等破开了封锁就好好来算算账吧。”
他一仰头，把茶水喝出了烈酒的味道。
巧娘皱着眉，茶杯轻放在唇边却没喝，而是缓缓开口：“最近我常想，当年咱们五个相交家里都是知道的，虽说咱们几个家里与他家里那时候已站在了对立面，可家中大人也从不管孩子的事儿。”
说到这里，她止住了话头，想到自己曾为了那人与至交好友反目成仇的事儿，心里酸涩难当。
小霍将军看着她，暗暗心疼。一方是家国好友，一方是爱慕倾心，她比谁都过的苦。
巧娘整理了一下心情，呼出一口气：“月丫头来到碎石关是无意的，救她的人打着把她卖掉的主意。我又去查了杏花，可以确定她娘就是阿愿了。”
那枚扳指是重明最珍贵的东西，还有那块黄鳞锦，是他在大婚的时候太后赐予的。
说到这里气氛再次沉默，两人都知道杏花的过往，痛苦再次在两人心上加深伤痕。
“只是阿愿如何来碎石关的无从考证，柳家那人渣去年就冻死在了外头，查不到头绪。”
“秦丫头与阿愿会不会有联系？”小霍将军的手指不停翘着石桌子。
不过想想又不对，杏花绝不是柳家人，从面向上看绝对是重明的孩子。就算是阿愿怀着她的时候就遭遇到了意外，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十七年。
而秦丫头说她记不住小时候的事儿了，那被拐的时候应该是两三岁，可她现在已经二十三了，这时间对不上的。
“等到时候找到诺云与重明再说吧。”以女人的直觉，巧娘觉得这两件事脱不了干系。
如果真有关系，那幕后主使她也能猜到，右相。
不过为何要对两个对他毫无威胁的人下手，她想不通。
小霍将军也想不通：“如果能见到秦大人的话，或许他会有答案。”
秦大人可以说与右相斗了一辈子，即便他软肋众多，不愿意牵连无辜之人，所以常年处于下风。可就算这样，他也几沉几浮始终牵制着，给了他与圣上喘息之机。
当年右相用了一计，把霍家与秦家都圈在了里面。正是秦大人自贬于囚海，所以爷爷与自己才得以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