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饼子，今天中午格外热闹。
秦明月与白先生，还有一帮子士兵坐在一撑起的油布棚子下吃饭。
“秦先生这咸菜好吃。”白先生吃着杂粮面饼子，边吃边皱眉，哪里能看出好吃的样子。
在石滩上，他们吃的与百姓都一样。她与士兵们还行，可吃惯了细粮的白先生就难受了，每次吃饭跟要命一样。
前两日秦明月看不过去了，想着这小老头的老命别被交代出去了，这才让运粮的带信，让王晓花大牛带了些桔梗腌菜，还有油汪汪的坛子鸭来。
就这还不能大张旗鼓的吃，只能每次夹出一小碟，让白先生淡个嘴。
“那萧老头子肯定在青山县吃香喝辣，我在这里受苦。”
秦明月哭笑不得：“萧先生那一摊子事儿谁摊上谁头疼，那青山县的大户还有殷实人家哪里有那么听话。”
每日三顿饭，在青山县焦头烂额的萧先生都会被白先生提出来下饭。
“你们也夹这桔梗吃，别光啃干饼子。”安慰了白先生，秦明月又招呼士兵们，这桔梗幸好她留下了两坛子，不然这饼子她也不想吃。
想当初才来的时候，就连这种划拉嗓子的杂粮饼都吃不饱，果然人是由奢入俭难难啊。
“那云动的是不是太快了些。”一小兵嘴里含着一块饼子，筷子上还夹着桔梗丝，憨憨的看着天边。
“嗯？”秦明月回头一看。
她身后不知多远的天边白云一团一团的，因为太阳照射，云朵像是那种白色的提花锦缎，反着像是新开刀口刃锋的那种光芒。
秦明月伸手出油布棚，明明没风，可那白云不断的在原地翻腾，像是被煮沸的水翻着波。
不光她身后如此，环顾四周天边，都是这样的白云。偏偏头顶上的天空又是万里无云，湛蓝的像是薄纱。
她没见过这样的天气，不过抬头见石滩上的老农没都没反应，她继续吃饭：“老农们最会看天气，他们没啥反应，那就是正常了。”
众人一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又都放下心继续吃饭。
他们在看天的同时，乔家庄的汴氏也看到了天边白云的异常。不过因为后面有山遮挡，对面又有柳庄的大土坡，她只是在哄孩子睡觉的一瞬间抬头看到了西边一小块云不对。
她抱着孩子哼哼着，边哼边往秦明月家下面的空旷地方走，王家这么门前大树多，有些挡视线。
等她到了秦明月家下面的秧田，那天边的白云不断翻滚，怎么看怎么奇怪。
她把睡着的孩子抱给何氏，越想越不放心，见王老头已经睡着，她悄悄出了门往柳庄走去。
因为水田肥力足够，往年这个时节还在盛花期的稻子，今年这个时候已经在灌浆了。只是还不重，所以仰着头，像是一串串珠花。
找到今日放鸭的人家，没想到全是乔家庄的。
乔大千的儿媳韩氏带着斗笠，笑着从树下站起来问她：“汴婶子您啥事啊？”
汴氏指着天边的云：“你们看那云是不是不对劲儿啊。”
韩氏笑起来：“咱们刚刚也在说呢，不过距离咱们远着，想来是那边在下雨？”
其他的基本上都是半大的孩子，嘻嘻哈哈的玩着水沟里的水，根本不带担心的。
汴氏这心里有些慌，她打了个招呼，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最终还是顶着热浪去了柳庄。
汴氏刚走，那边乔金辉照例来巡田。
韩氏有些疑惑的看着汴氏往河边走去，就跟乔金辉说道：“叔爷，您看看这天上的云对劲儿不？”
乔金辉左看右看，挠挠头：“估摸着是那边很远处在下雨？咱们头上可晴着呢。”
她虽然这样说，可还是不放心的站在田坎边儿看，看了好一儿见那边的云并没有朝着这边移动，也就放下心来。
“你看好些孩子，别让他们下河去。”叮嘱完韩氏，他也就走了。
钱大爷还在屋里睡觉，隔着围墙都能听到呼噜声。汴氏大方的站在门外，敲响了大门。用的力气有些大，引来了一些没睡觉闲着的孩子观望。
“谁！”
屋里传来了钱大爷还有些迷糊的声音。
“我，王家的。您出来看看，这天上的云可是有些不对？我先走了。”汴氏说完，又等了一下，直到屋里传来了响动。
确定人起来了，她这才逗了逗旁边扒着门偷看的孩子，然后往回走。
汴氏走到乔家庄水田中间的时候，就碰到了乔金辉，两人隔着一片稻田寒暄了几句。
“金辉叔，巡田呢~这杨花期都过了吧。”
“过了过了，这大太阳你去哪儿了的啊？”
汴氏嘴巴甜：“今年这稻子瞧着又是个大丰收。”她先是夸赞了几句，然后说道：
“我瞧着这天上的云不对劲儿，想着钱叔是从南方来的，说不定能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呢。这不，我刚从柳庄回来，本来是要去您家找您说说的，哪知到您也出来了，倒是我瞎担心了。”
虽然自己家没有水田，可庄子富裕了走出去都有脸这个道理她还是懂。而且她跳过了乔金辉去找钱老头，现在想想也是不对的，赶紧找补。
乔金辉听完笑呵呵：“哪里就是瞎担心了，对的对的，王家有你我就放心了。这么大太阳，你先回去歇息，我在田里看着些。”
这女人会说话，难怪一年多就把王家上上下下都笼络住了。当初她带着两个拖油瓶嫁过来，不知道庄里多少人等着看笑话。
嘿， 没看成！
想到这里，乔金辉又想到了乔金水与乔金良两家。虽然过去大半年了，可不管是一想到这两家人，还是从他们两家的房子路过，这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还有那乔金木，好在儿子还有些脑子，在那两人疯起来之前就去了碎石滩。不过现在被这么一吓，也彻底老实起来了。
更不说那些当初跟着乔金水的人家了，现在个顶个的听话。
树倒猢狲散哦~~~
乔金辉正看着天边翻滚的云感叹，那边河坎上钱大爷就来了。
“乔老头子看啥呢，赶紧把鸭子都赶回去，门扣紧！”
“啥？”乔金辉眯着眼，这太阳光今日好像有些发白，远了有些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