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偷不抢，不哄不骗，这钱为何不赚？
“开店做生意，愿者上门。对百姓来说，吃穿住行按需排位，手里有余钱的买件雨衣护着自己的身体没错。”说到这里秦明月忽然懂良师爷为什么这么问了，她问道：
“师爷是不是以为这钱是咱们因为让百姓有钱吃饭，而发给他们的？”
良师爷皱眉，不对吗？
当然不对！
“这钱是我们雇百姓做工给的钱，为了把碎石关变成粮仓，虽然确实是造福了百姓，可也不是白给是他们用劳动换来的。他们感谢是情分，不感谢是本分。”
“这。。。。。。”
明明话音清脆，语气平静，可在良师爷这里却振聋发聩。他们确实心系百姓，百姓对他们也感恩戴德。可细想这一切，明明就是他们为官该做的啊！
什么时候开始，他也觉着自己可以凌驾于百姓之上了呢？
小霍将军也停下了笔，看似在发呆，实际是被秦明月这番话震到了。
“所以，这钱怎么用是百姓自己做主的。”秦明月倒也不是有什么大才，也不是多能共情与自己一样的万千百姓。
她的道理很简单，不违背律令，自己的生活就该自己做主。自己靠劳动赚来的钱，怎么花还由不得自己，那还活个什么劲儿。
但是她不知的是，她这番道理简单的话，给旁人人带来多大冲击。
见师爷不说话，秦明月心里有点点着急：“将军，这生意真不能继续去做吗？我是这样想的，虽然咱们要干一件天大的事儿，但是也不能强迫百姓停下其他的事儿吧，这日子还是得正常过。”
不然就不是为百姓好，而是暴政了。
当然这话她不敢直说。
她早就瞄准青山县了吗，那边因为距离木城县近，所以暂时还没商人贩卖雨衣，所以她想去赚钱。本来很正常的事儿，在这个时候她需要编些靠谱的理由。
她继续叭叭：“我想再去青山县开间铺子，与其强征，不如百姓口口相传。。。。。。”
小霍将军忽然发话：“可以做。”说完，接着继续写东西。
“啊？”这就同意了？她看看小霍将军，又看看良师爷。
刚刚还一副她要搜刮民脂民膏的样子，现在又轻易同意了，不会有什么手段等着自己吧。秦明月有些虚：“实在不行，我不做。。。。。。”
“可以做，但是把握好分寸。”小霍将军把笔放下，想了一下问她：“那你说我们的油布还需要继续生产吗？”
这。。。。。。果然都是狐狸！秦明月在心里骂骂咧咧，这是作为交换条件，要让她也帮忙出个能继续赚钱的主意了。
“现在材料运不进来，将军的原材料够吗？”
“够日夜不停生产三年。”良师爷也回过神来，将军几乎是掏空了家底购买了足够多的油布材料。
这么多，秦明月咂舌：“留在碎石关的大户人家丝毫没有慌，想来都是有些底蕴的吧？”
小霍将军也不着急催促，她问一个问题便回答一个：“嗯，要么是有大背景被下令死守碎石关的；要么就是与外面某些大人物有龌龊，不敢出去的。”
良师爷福至心灵，他听说过秦明月的行事作风补充道：“无一例外，这些人的钱粮充沛，还在碎石关有大量土地，咱们熬死了他们都死不了。”之前他们算的碎石关年产两万石粮食，其中有六成都属于这些大户人家。
他们租土地给百姓，收成后抽走五到六成粮食。
百姓农闲的时候做工赚钱，赚来的钱又把这些粮食从他们手中买回去，而富户们卖粮赚的钱又可以购买土地。如此形成一个百姓越干越穷，富人越来越富且无法破解的闭环。
她想了想，问小霍将军：“将军，您有没有想过把油布卖去北雄？”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卖去北雄呢？而且北雄人不如咱们大元人细致，什么雨衣扇面他们用不上。”良师爷有些着急。
而且北雄人不善于保存粮食，所以他们不敢大量囤积米面，只能等着将军卡住他们的脖子。若是把油布卖过去了，他们累积够食物后，一鼓作气来攻打碎石关怎么办。
秦明月示意他稍安勿躁：“北雄游牧生活，我曾经在游记上面看到他们不建房屋，住的都是动物皮毛搭建起来的棚子？”
小霍将军点头：“的确如此，皮毛厚重不方便搬运，但是他们又必须跟着牛群羊群在各片草甸上游走。”他已经大概知道秦明月打的什么主意了：“你想把油布卖给他们做帐篷。”
“对！”秦明月拍手：“油布轻便还防雨，咱们用油布跟他们换皮毛矿产等东西。而且。。。。。。”咬咬牙，她不知道后面的该说不该说。
“但说无妨。”
“油布易燃，若是在战时，恐有奇效。”说完这句她心跳有些快。
杀人放火的事儿虽然不是由她来干的，但是一想到可能有那么一天，因为自己一句话，天地间就多了那么一团吞噬人的火海。虽是敌人，她还是有些心颤。
良师爷豁然起身，他看向秦明月的目光里多了些凝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养出这样的女子。开始他还担心将军对她的事儿太过上心与放纵，现在看来，这女子果真不简单。
“现在东西运不出去，换来这些东西何用？”
小霍将军倒还算平静，他不曾小看女子，所以能想到那么多赚钱法子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也不算太惊世骇俗。
“您换容易保存，又稀缺的回来啊，而且我相信将军不可能完全没法子出去。还有城里那些深藏不露的富户，若说他们真的一点法子都没有，将军您信？”
反正秦明月是不信的，大难当前都还那么镇定，要么有权要么有钱。而且能在碎石关盘踞这么长时间，要说只是纯本地蛇，那不可能！
不管是哪方的人，都不会跟钱过不去。只要小霍将军睁只眼闭只眼，管你们怎么运出去，反正自己收钱就好了。
就算是右相下令死守，可利益当前，你猜他下面的人会不会借机发财。天下没有滴水不漏的木筒，浸出去的虽少，可也能聚少成多不是。
小霍将军给她了一个眼神，秦明月扭头去看良师爷，懊恼不已。
无他，就是良师爷眼里有了明显的忌惮。
明明只需要说方法就好。这些都是人精，那个不比自己聪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说好的藏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