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瑶端着大海碗碰了一下黑豹的碗,一口气干了下去,又用袖口擦了擦唇角的酒水,才将这些事捡了一些粗略的说了出来。
黑豹听着听着就怒火中烧,伸出大手猛地拍在大桌子上:“好一个汪大清,这是打算拿我们黑风寨做害人的勾当!”
黑豹这种反应,司瑶都懵圈了,不是,寨主,你都落草为寇了你干的不是害人的勾当?
黑豹叹了一口气,又往大海碗中倒入满满一大碗的酒水:“你别这个眼神看我,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
“实话告知于你,我黑豹入这黑风山成这黑风寨,为的是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原本我是梁国的士兵,因性子直爽,这军中七上八下的人际关系实在想不来,脑子疼。”
“在一次战役中,被上司污蔑,打了军棍逐出了军中。”
“我本来是梁国六安城的人士,回家路途身上没有银两,腹中饥饿,被路过的商队所救,辗转来到了松阳城这处。”
“来到松阳城这边,人活着总要找点营生,我一男子汉,顶天立地,有手有脚的,对吧?”
“经人介绍,我干起了屠夫的营生,因为有把子力气,杀猪刀用得又快又好,再加上路过的商队救我那人和我兄弟情深。”
“我本家中无牵挂,天地之大,哪处是兄弟,哪处便是家!”
说到这,他又仰脖子干了碗中酒水,豪情万丈的大笑了几声:“我那兄弟便是松阳城这处的,我们两一个杀猪,一个种田,日子也算有声有色。”
“到了说亲的年纪,他家中为他相了一门亲事,也就这么的成了婚。”
“我那嫂嫂怀第二胎的时候,正值生产之际,李大户家的管家上了门,宣布今年的赋税又要上涨一成,那年的光景不好,地里颗粒无收,正值要花银钱之际。”
“一番争执之下,小虎虚弱的早产,我那兄弟见小虎这般,也生了怒气,操起了扁担要动手,我也拿出我腰间的杀猪刀打算帮忙。”
“李大户家的管家落荒而逃,再次上门的时候,带的却是官府的官兵。”
“家中有妇孺幼子,还有老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官府带走。”
“我四处奔走,原先的县丞油盐不进,一口咬定拿来一百两银子便可放行,我一日杀一头猪,所得不过三十个铜板,这一百两银子我该如何去筹?”
“眼睁睁看着嫂嫂抑郁抱病,撒手人寰。”
“后来不久,二老也相继得病,接连去世。”
“我本想一把杀猪刀进了那县丞府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像杀猪一般,屠了那县衙满门。”
“转头看到襁褓之中的小虎和不谙世事的大虎,又想起濒临死亡之际,是他们的爹,给了我一条活路。”
“家中已无活人,孩子尚在,我怎么不履行故人之约,担起该当之责?”
“只不过带着孩子,又如何能照顾孩子又赚钱养家?”
“再说了,之前松阳城附近的田地赋税这般重,我也没有那多余的银钱用来租田地。”
“恰逢许许多多的佃农也为生计发愁,一番思量之下,既然这世间没有安生立命之地,那就落草为寇。”
“落草为寇还能有条生路,只不过孩子不能入仕,只不过没有户籍,但这些东西,哪一样能比活着重要?”
司瑶听着有些唏嘘,原以为黑风寨中都是些凶神恶煞的人,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看着面前的黑豹,心内多了一丝敬佩,有情有义之人,放到何处都应当被敬佩不是么?
想到寨子中不少伤员,她又惊讶问道:“那这些伤员是为何?”
说到这,黑豹气急了,将手中的大海碗丢到地面上,瓷碗接触到地面应声而碎,四分五裂。
黑豹气得狠了,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眉头紧蹙,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无法遏制的愤怒。他的嘴唇紧闭,微微颤抖着,仿佛在努力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我们上这黑风山,是因为我觉得黑风山地势不错,易守难攻。”
“因为我当过兵,入过军营,又生得高大,于是我被推选成一寨之主。”
“开始的时候还好,松阳城未易主,我们也怀着一腔狠劲,发了疯的抢,没日没夜的在底下这条路子上守着。”
“遇到来往的商队,看了标志,该抢就抢。”
“之前安生本分的过日子,他们不高抬贵手,如今我们成了土匪,没想到却能好声好气的和我们打交道了。”
“靠着这些,一时之间也打出了威名,有不少的难民投奔而来。”
“人一多,生计也成了问题。”
“松阳城当时恰逢易主,庆国收了松阳城,为首的指挥使,带着人马杀上黑风山,想剿灭我们寨子。”
“幸亏这地势帮着,才得以苟延残喘。只不过那一战,我们寨子中不少的兄弟都被砍去了腿,有的砍去了手,有的死无全尸。”
说到这儿,黑豹突然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围观的众人一看,纷纷退了出去。
他双手抱头,哭得像个孩子一般,鼻涕也糊在了胡子之上:“是我无能啊,我不配作为这黑风寨的一寨之主啊。”
“带着兄弟们上山是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我去收尸的时候,很多尸骨残缺,都拼凑不成一具完整的尸体了。”
“如今很多兄弟都没了手脚,黑风山上没有药,没有银钱给兄弟们治病。”
“这不,汪大清送来芝麻油,我也知道不能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可,可是我不下手,死的就是我朝夕相对的兄弟啊。”
司瑶不知如何安慰,大堂不知何时外面围了一圈人,有拄着根木头的,有手臂袖子空空荡荡的,入内围着黑豹站了一圈,只扶起了地上的黑豹:“寨主,说这些做什么?”
“这一辈子,能和你做兄弟,那是福分。”
“要不是你,我们兄弟又怎么能在黑风寨中相聚?”
“我们冲锋陷阵,那是因为黑风寨是我们的家啊。”
小虎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看到寨主哭了,上前用袖子给寨主胡乱的擦一通,又着急的说道:“寨主,许多断了手脚的,如今都起不得身了,我看着伤口里头还流脓了。”
顾不得感伤,黑豹起身也急匆匆的往一个大房间走去,司瑶也紧随其后。
推开门之后,就是一股腐烂的味道,大房间上面稀稀落落躺了十几个人,都躺在那里,双目无神,似乎就是等死了。
屋内还有一个长胡子的老头,一见黑豹入内,起身说了声:“寨主,如今正值天热,这些伤口没有药,实在难恢复。”
“伙食也跟不上了,今日有几个人已经发了高烧。”
“我能力有限,也就是一村医,没有药,我也不敢下手刮去腐肉,这沸石散需要大量的银钱,只有松阳城中有。”
“如果再这样下去,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