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贾敬这般一番挑拣下来,划拉进“嫁妆”的东西,已然占了这库房里资产的三成。
偏贾敬最后连折算带他自己填上去的一笔,又放了十万两银子下去。
贾珍感觉自己心都痛了。
“爹,您这是在做什么?你要跟儿子分家么?”
“分家?”贾敬哼笑一声,用一种看煞笔的眼神儿看着贾珍。“怎么,这么点儿东西,就想将老子打发了?想的美!只要老子一天没死,这家里的东西,就都还是老子的!”
贾珍嗫喏着,不敢顶嘴,却又属实舍不得这么大一笔财产。“那您这是?”
“当初你娘临终前,曾留下话来,日后她的嫁妆,全都给你妹妹做陪嫁。
从前你妹妹年岁小,就你们两口子那德行,老子也不放心将你妹妹留在这里,才将她托付给了隔壁荣国府。
可如今那丫头既然要走,老子这个做爹的,当然要将那丫头应得的那一份儿给她……”
说着说着,贾敬还用一种十分严厉的眼神儿看向贾珍。“怎么,你连自己唯一的亲妹妹的东西也要昧下!?”
“我哪敢,哪敢……”贾珍讪笑,他当然不能说,他都快忘了贾惜春是跟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这事儿。
谁让这么些年,除了入画那么个小丫头,贾惜春跟宁国府这边还真是没什么交集。
就连逢年过节,那丫头也从不回来?
他又是个自顾自己享乐的,对那么个小丫头片子,还当着从没放在心上过。
他这个做亲哥的都不上心,自然不管尤氏也好,后面来的秦可卿也罢,对贾惜春也都不怎么关心,秦可卿甚至都不太清楚贾惜春跟宁国府的关系。
不过这话,眼瞧着自己老子正在气头上,贾珍是万万不敢说的。
“只是个小丫头罢了,前年那荣国府大房的丫头出嫁,公中也不过只出了五千两银子……”
贾敬似笑非笑的盯着贾珍,也不说话,只是抬了抬手,当即有人将一根男子手臂粗的棍子递到了贾敬手上。
贾珍缩了缩脖子,讪笑,一句话不敢说。
别瞧着贾敬当年是以进士入仕的,但贾敬的身手可一点儿人不比那些武夫差。
就贾珍这早就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还真抗不住贾敬一天两顿毒打。
见贾珍不再哔哔,贾敬也懒得跟这么个从小就知道是个酒囊饭袋的儿子计较。
挥挥手,示意人将挑选出来的东西全部收拾好,用库房里最好的红木箱子装好,一箱箱抬了出去。
最后的十万两银子,贾珍一时有些拿不出来,贾敬当场就冷了脸色。
“怎么,要老子现在就帮你抄家吗?”
贾珍闻言抖了抖。“不敢,不敢,儿子怎敢!儿子这就派人去取!”
“迟了,既然这么不情愿,那便取十五万两吧!若是少一两银子,老子的手段,你知道的。”
贾敬转头,凌厉的眼神儿扫到大尤氏身上,惊得大尤氏一个哆嗦,当场跪在地上。
“你们的那些个污糟事儿,老子懒得管。但耍心眼耍到自己公爹身上,你们尤家出来的女儿,可真是长本事了!真当老子是个蠢的,看不出来你耍的那些手段?我告诉你,老子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别以为他不知道,方才是他这儿媳跟贾珍使了眼神儿,贾珍才生出这么个鬼主意。
只可惜,他贾敬可不吃这一套。
尤氏瑟瑟发抖,一眼不敢发。
她可是亲眼见识过很多次贾敬暴走贾珍的场面的。
连自己亲儿子都揍的那么狠,她一个女人,可经受不起那样的打法。
见尤氏被吓到,贾敬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
只命人搬了桌椅过来,又招呼人给他泡茶,他就坐在库房门口,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盯着贾珍让人送银子过来。
当他真不知道,这夫妻俩在后院里,还有一个小库房?
呵!
却说贾惜春这边,直到贾母等人脸色都不太好的离开,她的神色还有些恍惚。
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贾探春和薛宝钗她们提醒,她才缓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