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惜春只能跟着说服自己,这是她娘亲的嫁妆,更是她娘亲的遗物。
她身为唯一的女儿,既然大哥已将宁国府弄成了那个样子,她带走娘亲的遗物,也是天经地义。
是而这会儿,虽然心中仍对贾敬这个父亲心存怨恨,贾惜春还是十分认真的点了点头。“多谢……父亲。”
贾敬哂笑,对贾惜春这一声十分勉强的父亲,也对自己。
“即不愿叫,不用勉强。左右日后你既离了贾家,我会让人在族谱上将你的名字划去。日后这宁国府,只当从未有过你这一号人物便是!”
贾母颤颤巍巍拄着拐杖,在鸳鸯等人搀扶下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巧听到贾敬这最后一番话。
当即气的手抖,便想要破口大骂,却不曾想,早就听到了外头动静的贾敬转过头来,根本没给贾母等人发挥的机会。
这些年在玄真观,贾敬可不是只琢磨怎么炼丹了。
平日里一群老道士凑在一块儿吵架磨嘴皮子的时候,可也一点儿不少。
即便大部分时候,他们看在贾敬身后站着宁国府,且每年还会给玄真观送来一大笔丰厚银子的份儿上,让着贾敬几分。
但人都有情绪上头的时候,一群臭道士凑到一起的时候更甚。
贾敬当年好歹也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考中过进士的人,虽说混迹官场的时日不算很久,但那嘴皮子上的功夫和坑人的水平,也是没在怕的。
加之他乃是贾惜春的亲爹,如今贾惜春人又病歪歪的躺在冷飕飕的屋子里……
不管是大义上还是情理上,乃至是从“家务事”的角度上,贾母等人从一开始,就占了下风。
这事儿处理起来,结果自然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
贾敬又是有备而来,打了贾母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事到最后,没有刮下荣国府一层皮,已经是贾敬看在荣国府照顾贾惜春这么多年的情分上。
但……
贾惜春没想到,自己一心脱离贾家,出家为尼的心愿是达成了。
可贾敬竟是连贴身丫鬟都不许她带走一个。
当年贾迎春出嫁,那般不愿下,且还带走了思琪呢。
但她闻言,也只是怔愣了一会儿,便点了点头。“也好!”
左右她的丫鬟,不仅身契在宁国府,父母兄嫂亦然。
如今她既已经下了决心遁入空门,日后自当事事亲力亲为,勤修己身,带个丫鬟在身边伺候,又算怎么个事儿呢?
听到贾惜春这话,一旁的入画一瞬间便红了眼眶,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哭着求姑娘带她走。
然而在场众人,却显然并无人在意她。
贾惜春到底还是有几分心软的,想到如今宁国府上的情形,转头看向贾探春。
“既是如此,若探春姐姐愿意,日后入画便跟在探春姐姐身边伺候吧。”
贾敬看了一眼贾惜春,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也不知是真的舍不得贾惜春,还是畏惧回到宁国府的入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