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我们都走了,他这路修不成,或者修的慢了,都会担罪,怎么可能放我们走。”
“您就是想的太好了,左大人对我们好不假,但他是文官,管不了那些当兵的。”
老范头听着三个儿子的劝告,心里不住发冷,只有老伴儿还紧紧依偎在他身旁,给他一丝底气。
“是老范在家吗?”
一家人正说话,外面工头的声音传来,笑嘻嘻地走进屋子。
“你们你这不是要走吗?我这有新婚的小两口没地方住了,找我安排新住处,正要把这里安置给别人……”
“不!不要!这是我的地方,我的家!”
老范头一听这话,立刻激动起来。
“你的?不对吧?你家要走了,工分也清零了,这临时住的窝棚是我工队里的,怎么成了你的?老范,你可别仗着我好说话,就耍赖皮啊!”
工头眼睛一眯,皮笑肉不笑地敲打起来。
远方的国道衙门里,舒阳正和左思远一起观望着这群思乡之人。
“按说,即便放他们走,也不会拖累什么进度,可就是担心坏了规矩,让后面没打算走的人也动了念头……”
左思远面对舒阳,有些不好意思,轻声解释着为什么不放他们离开。
人有从众心理,一旦这些人开了个口子,后面也有人要走,走的人越来越多,拦都拦不住。
到时这国道也修不成了。
“已经修了七成,他们的好日子也快到了。”
舒阳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去留,说起了进度。
“嗯,确实,先前毁坏的,重新修起来比较快,粮食充足,他们干活也有劲儿。”
左思远闻言也没在那些人身上纠结。
总归修建国道,建设新村镇,对这些百姓好处极大。
些许埋骨思乡之情,实在不值一提。
“等建完之后,如果他们还是要走,怎么办呢?”
“那就让他们走。”
左思远不假思索地回答。
在他看来,愚民铁了心要吃苦,是谁也拦不住的。
抛弃国道旁的新屋新田,寻找那可能已经不存在的故乡,简直愚不可及。
舒阳笑了笑,揽着这个跟自己一般高的二品大员,走到窗前:“你看,这条路是那家人里谁修的?”
他的手指着一座窝棚,窝棚里正是离这里不知多远的老范头一家。
对于这种神仙手段,左思远见的不少,认真看了看老范头一家的人口构造,回道:“是这三个青壮年。”
“那凭什么老头一句话,就让这三个青壮年抛弃自己努力的成果,乖乖跟他回家呢?”
“可……可这老头是……是他们的爹。”
左思远知道这三个人不想走,他们对这条国道的感情比故乡深的多。
故乡只能让他们挨饿,这条国道让他们吃饱饭。
舒阳正想和左思远解释如何对愚昧的孝道出击,耳边忽然传来云烨的冷喝声:“把手放下去,家规里明确写了不准和别人勾肩搭背,你是不长记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