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喝就倒了。”邹婷的酒量他是知道的,盯着她喝的差不多了,摁灭了烟压住了她打算开瓶子的手。
这姑娘估计是藏着什么事,一整个晚上都不说话。
邹婷盯着老严的手。
不抬头,不说话,就只是盯着。
他的手很大,粗糙的都是老茧,手上有冻疮的疤痕,看起来乱七八糟没有任何美感。
但是掌心干燥,不轻不重的压着她的手,没有任何旖旎情绪,单纯的对兄弟的态度。
邹婷就笑了,抽出她的手,自顾自的又开了一瓶酒。
……
老严皱眉。
他当上刑警大队队长后养成了个坏习惯,他不喜欢手下的人不听话,公事私事都一样。
强势成了神经病,这是沈惊蛰送给他的原话。
所以他很执拗的又一次去阻止邹婷倒酒,这次改成了握住,大手掌包住邹婷的手,也包住了酒瓶子。
邹婷抬头。
眼底有泪光一闪而过,表情委屈,像是不让她喝酒,她就能马上哭出来一样。
……
老严就在这样的目光下,下意识的松了手。
然后由着邹婷喝到烂醉。
酒桌最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结了账,回头看到邹婷乖乖巧巧的穿好了衣服背上了包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
走路走的也笔直。
一点酒疯都没有。
“醒酒了?”他挑眉问。
简直是天赋异禀啊,他以为今天得背着她回家了。
邹婷的回应是打了个酒嗝,然后冲他毕恭毕敬的行了个军礼。
……
老严嘴角抽了抽,决定老老实实的送她回家。
她家并不远,走路十分钟之内,如果她不绕路的话。
但是她绕路了。
大冷天的低着头走到水库边上,然后脱鞋子脱袜子往水里走。
老严头皮都麻了,又抱又拽的把她拉回岸上,下意识的想打电话给沈惊蛰求助,却被酒后反应敏捷的邹婷抢走手机直接丢到水库里。
“吧唧!”她还自带配音。
“……”老严认命的弯腰,把邹婷背到背上,手里拎着她的鞋子,慢吞吞的往她家走。
这种时候,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找个公用电话喊来沈惊蛰才能避嫌。
他今天明明没有喝酒,但是莫名的容易心软。
他想,大概是因为邹婷眼底的泪光。
同事四年多,他从来没看到过邹婷那样的表情,她和她结婚对象分手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
趴在他背上的邹婷变得很老实,呼吸浅浅的,身上有消毒水的味道。
邹婷的路绕得有些远,老严背着她快到她家的时候,额头已经开始出汗。
他以为邹婷睡着了,怕她摔下去,所以手臂扣紧,走得更慢。
“你可以把我丢在门口。”以为睡着了的邹婷突然开口,老严吓得一激灵,手臂更加用力。
“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也喜欢我。”她幽幽的,然后挣开他的手臂,从他背上爬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她用了也。
“我喜欢你,喜欢到快要无法正常工作。”邹婷确认自己头发没有乱,衣服也没有褶皱后,认认真真一字一句。
刑警大队队长严高义,半张着嘴流着汗看着眼前的女人安静认真执拗却明确表达的样子,落荒而逃。
那天晚上,他一夜没睡,脑海里都是邹婷安静的样子,压得他辗转反复。
他和邹婷,当然是不可能的。
他了解邹婷的家庭,传统的连女儿做法医都不愿意的家庭,在市里小有名气,邹婷是独生女,他们家给她安排了不少青年才俊的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