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说,如果没有御史府,你不会看上我,我也不会成为御史夫人。”沈枫轻声。
“他说错了。”夏侯铭说着,轻轻为她捋开脸颊的湿发,“我娶你,并非因为你出身御史府,而是因为我喜欢你。从今往后,你想报仇也好,你想平淡度日也好,我都陪着你。”
自那一晚宫中元宵,她站在灯火下,撞进他的眼中,从此,她便永远住在了他的心里。
沈枫扑进他怀中,嚎啕大哭。
遍山雨水。
几座坟冢生了荒草,枫叶和灵纸还在风中飘摇。
这本就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年代。
……
沈朋被大火烧死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昔日盛极一时的御史府,除了只剩下嫁进夏侯家的沈枫,以及被神秘人截走的沈月如,其余人尽皆丧命。
而楚云间仍旧没有醒来。
这日,君天澜去皇宫中处理朝政,沈妙言坐在屋檐下,呆呆望着漫天雨丝,轻声问道:“素问,这雨什么时候会停啊?”
“奴婢也不知道。听宫中司天监传来的消息,似乎还要下一阵子。”
沈妙言有些烦,仰头靠在椅背上,将书本盖到自己脸上:“你退下吧。”
“是。”
耳畔是绵绵雨声,沈妙言放平心态,尽量将脑海中的思绪线头一条条都给理清。
前些日子,在温阁老的主持下,相府一家被押上菜市口,斩首示众。相府除了张晚梨活下来,其余尽皆覆灭。
张晚梨……她听韩棠之说,似乎是去了大魏。
而御史府,如今只有沈枫活着,以及下落不明的沈月如。
听庶叔临死前的口气,似乎沈月如也很有可能去了大魏?
听闻大魏人很凶狠,谁知道沈月如是死是活。
那么如今算来,她的仇人似乎就只剩下楚云间了。
可楚云间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实在不想趁人之危。
扪心自问,即便楚云间醒了过来,她似乎也不大下得去手了。
她正出神间,盖在脸上的书卷被人拿起。
她睁开眼:“四哥?”
君天澜翻了翻那本医书,又还给了她:“书瞧着还是新的,你有没有好好用功?”
“有啊……”沈妙言挠挠头,起身跟着他进去,“我挑了临水阁住,拂衣已经让小丫鬟们把我的东西都搬过去了。”
君天澜脱下朝服的动作顿了顿,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是想让小丫头搬出去住不错,可她的动作也太快了些,她难道一点舍不得都没有吗?
沈妙言走到大椅旁坐下,晃悠着双腿,扳着手指头算日子:“现在是十一月初,我二月二十生辰,再过三个月零二十天,我就要行及笄礼了。”
说着,抬头望向君天澜:“你准备好迎娶我没有?”
她问得理所应当,一双猫儿般的圆眼睛亮晶晶的,让君天澜有点想逗弄她。
于是他将朝服挂上衣架,背对着她,淡淡道:“谁说我要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