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云汐在很多年以后,不管慕容清澜最后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是每当回忆起他这一次看似微不足道的帮助,心里始终都有淡淡的暖。
有了慕容清澜的出手,云汐的日子好过了一点,虽然还是要干活,但至少不用挨打,饭也可以吃的饱,慕容清澜的伤药很有效果,只用了几天,伤口就好了,而且,还没有留下痕迹。
不过好景不长,就在云汐以为她已经被世界遗忘的时候,又一个老朋友来看望她了。
准确的说,不是老朋友,而是老冤家。
林东儿。
云汐被领到一个单间里,一眼就看到了那里坐着一个珠光宝气的妇人,她穿着云霞一般灿烂的锦衣,绣着满副大朵大朵的牡丹,遮住了她隆起的腹部,精心梳理的发髻上,簪着一支凤翅步摇,步摇流苏上一点鸽子血,悬在眉心艳丽无方。
和衣衫褴褛的云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东儿十分满意她看到的是一个落魄的,卑微的云汐,她高贵一笑,用带了琉璃彩戒指的纤纤玉手,抚了抚油光可鉴的鬓角。
云汐一看到林东儿穿的跟要登台唱戏的样子,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屋里就一张凳子,用厚厚的垫子铺着,正被林东儿坐着。
显然林东儿就是要享受这种居高临下,尊卑分明的快感,云汐懒得跟她一般见识,走到墙边靠着,用一种很平淡的目光看着林东儿。
林东儿涂了名贵胭脂的嘴角扬了扬:“真没想到,你一个公主,居然成了如今这副鬼样子。”
云汐打心眼里看不上她的样子,嗤笑道:“如果你就是来我笑话,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的好,我还忙着呢。”
林东儿无视云汐的不客气,故意叹了口气:“唉,也罢,你现在这副模样,你猜,要是他看到你,会有多厌恶。”
云汐知道她在说谁,没想到她到现在还是看不穿,云汐一挑眉,呵呵笑道:“他看到我厌不厌恶我不知道,不过,我敢说,他看到你,绝对不会有兴趣。”
林东儿神色一变,呼吸重了起来:“你这个贱人,死到临头还嘴硬!”
云汐哑然失笑:“是吗?我死不死,和你有关系吗?”
林东儿妆容精致的脸忽然狰狞,迸发出无尽恨意,咬牙切齿道:“哼,我今天就是要来亲眼送你上路!”
林东儿从端庄美妇瞬间变身为夺命罗刹,嘴角是刻毒的冷笑,她坐着没动,只轻轻一扬手,从门口的阴影里走出一个宫女,手中还端了一个酒壶。
囚室的光线很暗,因此云汐没有注意门口还站了个人,等她看清楚那宫女手中端着的酒壶时,她就明白了,林东儿除了来看她的笑话,真正的目的就是来送她上路的。
林东儿就像蛰伏在阴暗处的一只毒蝎子,只要逮着时机,就要上来咬她一口,这次,她干脆直接来要她的命了。
云汐双眸一凛:“林东儿,你敢在慎刑司杀人?”
林东儿笑的像个妖精似的:“云汐,你还以为你是高贵的奕王妃,未来的三王妃吗?你现在就是个贱妇,一个罪人,一个通敌卖国的罪人,人人得而诛之,我杀你,那是为民除害!”
云汐失笑:“你?还为民除害?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看着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
“住口!”林东儿霍的站了起来,声音尖利:“你一个上不了台面,满口污言秽语的粗鄙贱人,你凭什么得万千宠爱?你还不知道吧,你的王爷,就是因为你,被皇上斥责了,已经好多天没理他了,你是不是还希望他来救你,我告诉你吧,他现在背着你给他带来的骂名,自顾不暇,连宫都进不了。你看看你,你除了会惹祸,你还能干嘛?你就是个没出息的烂搅屎棍子!”
林东儿看着云汐的脸色一寸寸颓败成灰,她从来没那么痛快过,哼,她才不会告诉云汐,轩辕奕为了救她,在勤政殿跪了三天三夜,这才让皇帝发怒,勒令他不得入宫。
她云汐凭什么这么好运气,死到临头,还有男人为她不顾一切的付出!凭什么!
云汐傻了,林东儿的话很恶毒,但是却很诛心,句句都能戳中她的痛点,比起夏嬷嬷的鞭子更能让她受伤。
她知道她会给轩辕奕带来麻烦,可是没想到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很可能,她会让轩辕奕苦心经营的局面毁于一旦!
云汐的脸上有掩不住的茫然和痛苦,看在林东儿眼里,说不出的痛快,她只觉得被云汐压在心口的一口恶气透了个干干净净,从头到尾都清爽的不行。
林东儿又恢复了优雅美丽的样子,她缓缓的坐了回去,染了鲜艳蔻丹的指甲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衣摆,冷笑如针:“怎么样?心虚了吧,我要是你,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好。”
云汐低着头,很意外,没有反唇相讥,只有沉默,这种沉默,是透着死气的,彻底灰心失望的,像一滩彻底冷掉的灰。
林东儿莞尔,很好,这就是她要的效果,从内到外,彻彻底底的打击。
林东儿见时机差不多了,她冷酷的一挥手,那个垂首而立的宫女立刻执了酒壶向云汐走过去。云汐就像没有任何反应一样,低垂着头,若不是散乱的头发随着呼吸轻轻的摆动,林东儿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那个宫女脚步沉稳,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她几步就走到云汐身边,一只手闪电般捏住云汐的下巴,用力往上一扳,迫使她正面对着自己,然后把壶嘴对准云汐的嘴巴往里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