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野兽疯狂的咆哮着,每一步都让地面发生一阵震动,身形瘦弱的男孩伤痕累累地跌坐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根脆弱的一折就断的“枯枝”,他瞳孔紧缩,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像是已经被吓傻了。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恶魔的薄唇紧紧抿起,暗红色的眼睛在阴暗的森林中闪烁着光芒,竖起的瞳孔倒映着那个小小的孩子的身影,就好像在这个世界里,牠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一样。
呼唤我的名字吧。
呼唤我的名字吧,少爷。
就像你曾经无数次做过的那样
只要呼唤我的名字,我就可以将你从危险的处境中拯救出来。
你不需要这么努力,也不需要再受伤
你所需要的一切,我都会为你亲手奉上。
恶魔的嘴角缓缓勾起,等待着那个必然会到来的命令,等待着会乖乖落入自己怀中的娇小的身体
可是,眼见着角鸵兽的尖角要刺穿男孩的身体,塞巴斯蒂安依旧没有等到少爷的命令,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掌抓紧了树干,一身漆黑的恶魔无法忍受属于自己的猎物在自己的面前被别的生物杀害。
就在他准备将那个胆敢觊觎他的猎物的野兽处理干净的时候,盖勒特顶着巨大的压力制止了他。
“等一下,夏尔有别的安排。”
话音未落,树下的局势骤然发生了转变,原本气势汹汹的角鸵兽在碰触到夏尔的前一秒骤然失了力气,巨大的身影晃了晃,然后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虚弱的哀鸣,竟直接失去了所有气息。
见它倒了下去,夏尔这才缓缓地吐出浊气,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恐惧正在不断地颤抖着,他试图站起身,两条发软的腿却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他支撑起来。
夏尔索性向后一仰头倒在了潮湿的、满是落叶的地面上。
有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森林,夏尔抬起自己的右手对着阳光看去,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他能清楚的听到空气中细微的虫鸣,潺潺的流水,还有心跳逐渐变缓的声音,夏尔闭了闭眼睛,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刚刚的惊恐和疲惫也在渐渐褪去。
夏尔没有耽搁多长时间,很快坐起身来,他需要尽快将猎物处理好,天黑之后这个猎物将不会再属于他,他目前没有能力在一众肉食魔法生物中保住自己的猎物。
当然,之前也说过角鸵兽的皮非常坚硬,很难将其刺穿。所幸夏尔的目的也不是它的肉。
夏尔之所以会盯上这种生物,为的是它头上的那两只角,它们角是一种珍贵的魔药制作原料,可以用来治愈一些不知名魔药的中毒症状。
夏尔拖着两条受了伤的腿缓慢且坚定地靠近倒在地上的巨兽,他挥动手中的魔杖,用咒语将那两只角齐根割下,收好。
然后他才试图用治疗咒语给自己治疗伤口。
嗯,从这里可以看出他确实是盖勒特的学徒了,比起攻击性的魔法,他的治疗魔法用的一塌糊涂,只是勉强止住了伤口处的血,伤口并没有恢复完全。
“你看,就算没有你,他也可以做的很好。”盖勒特看着夏尔缓慢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赞叹。
说实话,他当初把夏尔独自扔在这里,没有想过他会坚持这么长时间。
盖勒特是亲眼见到过塞巴斯蒂安是怎么照顾夏尔的,说是娇惯也不为过,洗手、擦脸、换衣服,甚至连鞋子都是塞巴斯蒂安单膝跪在地上给他穿好的。
盖勒特以为受惯了那种对待的男孩很快就会放弃这个“特训”,他以为骄矜傲慢的男孩不可能坚持太长时间。
事实上,盖勒特已经做好了夏尔可能当天晚上就会召唤塞巴斯蒂安的准备。
可夏尔却凭借自己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再次精准踩雷的盖勒特被塞巴斯蒂安一脚踹下了树。
盖勒特:
差点被摔得七零八落的盖特抬头去看站在树枝上的恶魔。
“抱歉,”塞巴斯蒂安丝毫不走心地说道。“刚刚不小心碰到您了。”
盖勒特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个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脚印,没有说话。
“那么如果格林德沃先生您不介意的话,在下要去保护少爷了。”塞巴斯蒂安单手抚胸对着盖勒特微微鞠躬,漆黑的身影迅速消失在了树冠上面。
入夜,夏尔小小的身影,在洞穴中蜷缩成一团,他的面前燃着一簇篝火,温暖的火苗为他驱散了森林里的寒意。
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洞穴外面,他轻巧地绕过了夏尔在洞口布置的所有魔法陷阱,一路来到男孩的身边。
一片漆黑的羽毛从半空中缓缓落下,隐入男孩的额头消失不见,熟睡的男孩发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哼唧声他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把自己靠到了塞巴斯蒂安的腿上,在睡梦中也皱起的眉头这才放缓了一些。
塞巴斯蒂安把夏尔抱进怀里,夏尔比之前轻上不少的体重让塞巴斯蒂安觉得有些不满。
谁知道挑食、任性、消化还不好的少爷到底有多难养啊!
这一趟下来,他之前那么长时间的努力全都白干了!
想要再把少爷养成之前那样谁知道还要花费多少时间?!
而且眼睁睁地看着少爷变成这么狼狈的样子,一点也不符合他的执事美学!
塞巴斯蒂安强忍着把盖勒特大卸八块的冲动,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轻轻蹭过男孩脸颊上沾染的灰尘。
想到今天看到夏尔与角鸵兽对战时狼狈却勇敢的样子,塞巴斯蒂安不由地在心中发出感叹。
多么固执、愚蠢又倔强的孩子啊
明明就可以不用受伤的不是吗?
只要呼唤他的名字就可以了啊
虽然本意是想要嘲笑怀里的男孩,可恶魔却只感觉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愉快。
他的少爷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