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他并没有认出姜余。
当年沈氏想回国发展,但在如日中天的孟氏面前,沈氏投资的医药公司不值一提。
加上不敢太明目张胆,万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只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小公司。
但即便已经很是警惕,万宁还是引起了警察的关注。
沈德直觉有人泄密,但他那时并没有什么时间查探清楚,华启在国外的市场也受到经济波动的影响,他急于安全从国内撤出,为了永绝后患,他打算直接将万宁在国内招聘的所有员工都除掉。
但动作太大更容易引起怀疑,所以他分阶段安排了好几次意外,姜余的父母刚好是最后被害的人。
他们早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已经在加紧收集证据,但依旧没有来得及。
那天,姜丰和余温年去孟氏谈合作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在孟氏等着两人过来的人,是孟业、周载程和当时岳万桂的上级。
但几人只等到了车祸的消息,由于事故太过惨烈,车辆损毁严重已经彻底报废,所有的证据也化为飞灰。
整顿好沈氏在国外的市场后,沈德回顾短暂的国内试水,戾气丛生。
如果不是被警察察觉,他原本有机会趁孟氏有难搏一把的。
他将怒火发泄在泄密者的身上,不知道谁是泄密者,就将所有人赶尽杀绝,尽管当初的员工都已经被除掉,他还是戾气难消,又把仇视的目光放在那些员工的家人身上。
由于姜丰和余温年的社会关系太过简单,沈德让手下将所有人的家庭关系都查得底朝天,却还是在过了十几年后才查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此时他已经将这件事淡忘得差不多,同时也担心动作太大引起怀疑,因此得知姜余没死后,放弃了这一杀人的行为。
沈德看过姜余所有的资料后,才想起他父母的事。
但这不妨碍他想招揽姜余来沈氏为自己效力。
于是他略施手段,让姜余的计划曝光在赵湖镜面前,带着这一信息派人主动联系姜余,提出合作扳倒孟氏。
姜余一开始的确十分恼火,但赵湖镜的警告让他意识到此路已经行不通,无奈之下也只好与他合作。
沈德一开始心中对姜余充满蔑视。
在他看来,姜余年纪轻轻,复仇占据了他人生的一切,是一个十分好把控的棋子。
他需要这颗棋子帮自己赚到更大利益的同时,一面激励沈翊继续发挥更大价值,另一面压制沈翊在华启的地位。
于是,他配合姜余所有的计划,在婚礼当天接应他,还给了他一个新的身份。
后面这几年他的表现也没有让沈德失望,他替沈雪萍从沈翊手中抢走了不少资源,原本一多半权利在手的沈翊很快被掣肘,不得不向自己这个父亲示弱。
沈德的目的达到了,沈雪萍也只看到自己事业爱情双丰收,只有沈翊在几年如一日的压制下,行事作风越发让人摸不透。
沈德只以为他是认清了自己的地位所以才变得谨慎小心,但于审知道沈翊不是轻易认命的人。
说来可笑,一个父亲,居然不如自己这个外人了解他的亲生儿子,于审想着前几天收到的消息,竭力克制住自己想上扬的嘴角。
沈家三人见他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都只以为他是在为结婚的事高兴,心思各异。
沈德觉得于审还是那么好拿捏,沈雪萍以为他因为能和自己结婚而开心,沈翊觉得他是在为结婚后能分到华启更大的权利而得意。
一顿各怀心思的晚餐吃完,沈雪萍、于审、沈翊三人从沈家出来,沈雪萍立即奚落沈翊:“哥,下个月我们订婚,你是不是得送一份大礼给我?”
沈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若有所思地点头:“的确,订婚这样的大事,我必然得送一份让你永生难忘的大礼。”
沈雪萍被他阴森森的语气气到,但对方不给她再开口的机会,转身便上车走了。
于是她转身对于审抱怨道:“你看他,太嚣张了,现在爸明显更看重你,他还自以为可以在你面前高高在上呢。”
于审心里对她十分无语,沈翊哪是觉得自己他面前高高在上,分明是看不起沈雪萍的愚蠢无知。
但他还是勾起嘴角笑道:“好了,马上就要订婚了,跟他计较什么。”
沈雪萍点头:“也对,我跟他犯不着生气,现在爸已经把重要的事都交给我们做了,他再嚣张也是嘴上厉害而已。”
两人开车回了沈雪萍的公寓,她拉着于审的手抬头看他,眼睛在暧昧的灯光下似乎在拉丝:“你今天晚上留下来吧?”
于审伸出手去拉她:“你知道,我心里有阴影,现在还无法面对。”
然而沈雪萍的力气每次都出乎他的意料,他微微皱眉,这次的力气怎么比之前还大了好多,难不成她最近又去偷偷练了?
沈雪萍用力拉住他:“我没有一定要现在,我们要订婚了,今天晚上你留在这陪我不好吗?”
于审的表情突然变得很疯狂:“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觉得在这件事上压着我,以后我就永远在你面前低一头?!”
他用力甩开沈雪萍的手:“其实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觉得有我在你身边,你就可以在华启获得更大的利益而已!”
沈雪萍吓到了,她磕磕巴巴地解释:“不是的,我爱你,我只是想让你今天晚上陪陪我而已,你心里不愿意,那就算了,别生气。”
她试探着去拉于审的手,但被他敏锐地躲开:“其实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孟晚面前炫耀,我在你身边,永远都只是工具人而已。”
他说完,面带痛苦道:“这些我都认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在我的底线上来回试探!”
沈雪萍不停地解释:“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对你也是真心的,从来没想过用你炫耀什么啊!”
于审一脸疲惫:“算了,你好好考虑一下是不是真的确定要和我订婚吧,我们也都冷静冷静,我先走了。”
不等沈雪萍追出来,他关上门,从楼梯下了楼,快速上车,沈雪萍从公寓出来时,他已经发动车子,开出去几十米了。
沈雪萍一脸沮丧地回到家里,拿起手机想和朋友抱怨,恰好收到一条消息:“沈总最近脾气很暴躁,项目几乎全都没有积极推进,前几天甚至对季总助动手了。”
原本低落的心情一扫而空,沈雪萍呵笑一声,看了好几遍,才把信息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