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湖镜气极反笑:“你哪里来的底气这么自信?是孟晚的恋爱脑给的吗?没有孟晚你以为你能走到这一步?”
姜余反问:“那又如何?不管我是凭借什么走到今天,如果你看不惯,大可以去向孟晚揭穿我的真面目,何必在这里与我对峙?”
“你心里清楚孟晚对你的感情,所以有恃无恐,”赵湖镜情绪平复下来,“但是利用感情的人,最终都会被感情反伤,你好自为之。”
他说完站起身要离开,姜余却在此时幽幽道:“我对小晚的感情不需要你做评论。”
赵湖镜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了。
姜余独自站在桌边,微微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水杯出神。
下一步的计划在心里已经酝酿了好几年,他经历了无数痛苦才进行到现在,可真的走到这时,他心中却涌起无边无际的恐慌。
卧室的门无声打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的面貌十分普通,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周身的气势令他有些不怒自威,他几步走到客厅,看着发呆的姜余,似乎已经洞悉他的内心:“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
姜余皮笑肉不笑道:“认识这么多年以来,你对我说过最多的就是不要多愁善感,不要感情用事,不要一时意气,我倒是很想知道,难道你活了这么多年,没有意气用事的时候,没有感情用事的时候?”
男人不为所动,像一座钢铁雕塑站在那,十分严肃:“任性的后果不是你可以承担的。”
姜余也收起假笑:“我想,只要不会影响大局,那你没有什么资格管我的感情。”
两人面对面互相直视,中年男人眼神犀利无比,姜余却丝毫不为所惧,锐利回敬。
沉默了几秒,中年男人看着熟悉的面孔,还是有些不忍:“我只是担心,你应该知道,现在你的身上肩负着责任,我不希望看到那么多人的努力在你这里出现差错。”
“岳叔叔,”姜余听他说完才开口,“如果你不信任我,大可以放弃我另选人,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别无选择,难道连我心里的痛苦你都要插手吗?”
中年男人哑口无言,姜余说的没错,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别无选择。
但他还是说:“至少这条路是你的选择,只是选择了这条路你的人生注定无法平静。”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当年见到你的时候,我其实也纠结过很久,要不要告诉你这些事,或许你的父母更希望你能简简单单过完这一生。”
在姜余的记忆中,父母的面容其实已经模糊不清,他记不起两人的样子,甚至没有一张照片可以缅怀。
他伸手握住脖子上戴着的吊坠,几秒后又放开:“我并不了解我父母的性格,但是我相信,以后见了面,他们会为我的选择赞赏。”
中年男人轻蔑道:“你说这话,就足以暴露你现在的不自信。”
姜余轻描淡写地承认:“我的确没有充足的把握,你应该心里也有数,这些年你们碰过的壁有多少次,失败过多少次。”
“直面死亡是一种勇气,”他继续说,“我有勇气死,但没有勇气直面失败。”
中年男人看着他,声音很轻,说出的话却重逾万斤:“人总是会死的,成大事者最忌优柔寡断,你因为失败的可能而迟迟不敢做决定,只会害死更多的人。”
姜余笑了:“岳叔叔,你是有多害怕我半路撂挑子不干了。”
中年男人瞪他一眼:“我要是害怕,当初就不会同意你走这条路。”
他继续说:“我见过太多人因为接受不了一时的挫折而崩溃,不希望你步他们后尘。”
姜余的手机响起,他拿出来,看着屏幕上的名字笑了:“周总这么积极,你当初真应该早早把他拉进来。”
接起电话,对面的周载程开口却不是找他:“岳万桂在你那里吧?让他接电话!”
姜余挑眉:“岳叔叔怎么惹你了?”
周载程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让他接电话就是了。”
姜余伸出手把手机递给岳万桂:“周总要骂你。”
他带着幸灾乐祸,看着岳万桂把手机放在耳边,听不清周载程说了什么,岳万桂表情都没变,始终如一的冷硬,说出口的话也又冷又硬:“这件事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她迟早也会知道,我不想看见他们最后反目成仇。”
周载程的怒火似乎要穿过屏幕把岳万桂吞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小晚陷入危险,你当初说得冠冕堂皇,会优先保护她的安全,你们都是这样说到做不到吗?!”
岳万桂不为所动:“我对我们的计划有绝对的信心,你也不愿意看到她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哭假坟吧。”
周载程咬牙切齿,阴阳怪气道:“看不出来岳先生还挺有做红娘的爱好,以后你退休了就去拉纤保媒好了,生意也差不了。”
岳万桂毫不客气地挂断了电话,难得嫌弃地翻了个白眼:“都说周总沉稳果断,没想到也如此沉不住气。”
姜余敏锐地从他刚才的话里察觉到了不对,他警惕道:“你是不是对孟晚做什么了?”
岳万桂站起身:“替你挽救一下你们的缘分,我不想看见最后的成功建立在一对怨男怨女整天掉眼泪的基础上。”
他说完,不等姜余开口,往外走去:“所以别再露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了,你那副尊容摆出这种表情,我看了都想吐。”
姜余还在思考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关门的声音响起,岳万桂已经走了。
他看着关上的门,想起孟晚前几天与自己提起沈雪萍,总算理解了刚才周载程压不住怒火的语气。
岳万桂不是会草率做出决定的人,他会这么做,或许是因为不忍心看到日后孟晚怨恨自己,但更多的,恐怕还是希望孟晚在这件事中发挥自己的价值。
一个致力于把值得信任的人全都拉进局的人。
姜余有些担心,却承认岳万桂做的事让他在心里还是隐秘地有一丝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