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直起腰时，楚乔已经收敛好情绪。
她蹙眉望着大弟，“你的嘴角怎么了？”
宋天朗摇头，“没什么，一点小伤。”
“是常太婆婆打的！”依然是嘴快的秀秀给出答案。
宋楚乔不悦中带着一丝困惑，“她平日不是只找阿奶的麻烦，如今怎么对小孩儿也动起手了？”
至于阿奶，她根本不用担心会吃亏。
否则她也不能如此淡定地说出这话。
秀秀一下子不吭声了，像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公鸡，眼里满是畏惧。
宋天朗压低声音：“阿姐……不要怪常太婆婆，她也是伤心过度。”
想不到堂弟天曜一点不给他留面子。
“哼，秀姐儿你可得好好说说大哥，当时他也太冲动太大胆了，眼见常太婆婆在气头上，连大伯都不敢贸然上去劝话，大哥居然跑出去，让常太婆婆有什么怨气冲他来……四叔说当时常太婆婆手再重一些，兴许大哥就失聪了！”
宋天朗明显感觉到阿姐的眼神变得严厉了。
“天朗？”楚乔并未发作，而是静静等着他的解释。
宋天朗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阿姐，我没有不将自己安危当回事，实在是……平安小爷死了，里正一家说他是四叔害死的，还要去报官，让村里的大伙儿都默默认同了这个说法。
“此等情形下，遇上常太婆婆撒泼砸东西，也唯有我这个长孙出面，才能让咱家不落下话柄，同时还能博取同情，扭转村民的看法。”
姐弟俩早有多年默契，尽管宋天朗三言两语，身为长姐的宋楚乔却已经明白了来龙去脉。
她的神色一缓，“大弟有担当，这是好事，不过以后还要更仔细自己的身体，你从小就下定决心要走科举这条路，一旦五感受损，五官有瑕，便再不能圆梦了。”
宋天朗低下头去，“我知道了阿姐，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一定更小心斟酌之后行事。”
“疼吗？”阿姐的手摸了摸他的嘴角。
他摇头，“四叔上过药，不疼了，当时我也有意顺着她的力道往后摔去，并未打得很实。”
宋楚乔不再多言，而是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他的伤口。
姐弟二人面对面，宋天朗盯着阿姐的侧脸，很想问一问，她在钱府过得怎样，可有人欺负她？
然而喉头滚动，宋天朗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阿姐过得很好。”
宋楚乔却忽然出声，她的目光停留在大弟的嘴角，一颗七窍玲珑心却对大弟任何一点小心思都了如指掌。
“我看到你将天勇照顾得很好，想来这些时日一定很辛苦吧？既要辛勤读书，又要照顾天勇……天朗，你怪阿姐抛下你们，去过好日子了吗？”
宋天朗听到这里，却是丝毫没有犹豫就急急道：“没有，不会！”
宋楚乔嘴角翘了翘，微微偏头，眨去眼中湿意。
亲姐弟之间，用不着太多语言。
简单的四个字，就足以表明弟弟对于长姐的无条件信任。
他说没有，是回答长姐的问题：我没有怪阿姐抛下我们去过好日子。
他说不会，是告诉长姐原因：因为你不会这么做！
“走吧，阿姐回家看看爷奶，还有……”
宋楚乔顿了顿，
“还有，四叔四婶刚出生的小妹妹。”
在弟弟妹妹的簇拥下，宋楚乔带着王嬷嬷和扛着大箱子的马车夫，一步步靠近家门。
眼看快到了，身边的天朗忽然出声：“娘！阿姐回来了！”
宋楚乔的心跳漏了几拍，几乎是瞬间凝滞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