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四,岭南潮州。
一艘官船回到了潮州海岸,在墨水湾停了下来。
官船自然是前阵子出发去追张纶的,但是很可惜,船上的人带回来了坏消息。
张纶没追到。
坏消息很快传到了潮州城内,张纶曾经的府邸内。
如今这座府邸,成了黎辉跟秦异的住所。由于秦异怀着孩子的事暴露,黎辉索性就让她住进了张纶的府邸内,而他,则依然守护在秦异身边。
黎辉曾是归延军麾下的军官,他这些天一边陪着秦异,一边顺手接过张纶的军务,帮忙处理了起来。
当那个坏消息被传回府邸内时,黎辉正在书房内处理南海派遗留的问题。而秦异,则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在那里执笔写字。
“秦大人,老吴他们回来了!”一个皂卫站书房前说道。
“张大人呢?”秦异抬头问道。
那个皂卫低下头:“他们没能追到那艘船……”
黎辉秦异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后,黎辉朝门口道:“叫老吴来吧。”
“是!”
很快,皂卫老吴就来了,他当着秦异黎辉的面,开始解释了起来。
“那艘船走的很快,由于是南风天,他们的船轻,比我们的快得多。我们一路追,一路沿着海岸打听,等到我们追到泉州海域时,那艘船就已经到莆田了……等我们追到宁德的时候,那艘船已经到了瑞安了……”老吴将追船的经过一一说了出来。
那艘客船不大,不可能一直在海上走,因为船上带的补给不够,必须要到沿岸地带补给,所以老吴他们可以在沿岸的港口打听到那艘船的行踪,但是没想到那艘船跑的相当快。于是,追到宁德一带后,老吴终于是放弃了,选择了返程。
“那张大人,恐怕会被他们带回京城了……”老吴说道。
秦异皱眉,看向了黎辉:“辉哥,怎么办?”
黎辉道:“皇帝昏招频出,秘密抓捕了岭南的主帅,却丢下了岭南两万大军……看来这天下已经乱了。”
老吴插嘴道:“是的,我们到浙江沿海后,打听到了更严重的消息。”
“什么消息?”秦异问道。
“浙江已经出反民了!那反民先是从睦州掀起暴乱,杀官夺城,渐渐的,势力越来越大,如今已经蔓延到了睦州周边十余县,恐怕不日便要攻打余杭府了!”
秦异听到这个消息,立马道:“这消息是否已经传开了?”
老吴摇头:“没有,张大人带来岭南的官兵,多是江浙一带的州军精锐,他们的老家都在浙江,所以我不敢说出来……”
秦异蹙眉,再次看向了黎辉。
黎辉道:“这个事早晚会传开的,传开之后,岭南这些官兵恐怕会人心涣散……所以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了。”
“什么行动?替朝廷平叛吗?”秦异问道。
黎辉抬头:“我曾经也是军官,东华会叛乱之时,我跟随在苏帅身边,学到了许多。我想效仿苏帅在陕北时的故事,带着这些官兵回浙江,一边平叛,一边赈灾。”
“这……”秦异没想到黎辉会说出这等话来,她大眼睛吃惊的看着黎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黎辉再度道:“朝廷不管,我们要管,我家在漳州,董昭家在南岩,若是这江浙的叛军坐大后,袭扰这两处,你我岂能心安?”
秦异闻言,握住了黎辉的手,心中有些不舍。
老吴点头:“是该如此!若消息传开,我们没有行动,恐怕这两万军士会哗变的。”
黎辉道:“这样,将我们缴获的南海派物资与粮食,分发给将士们,然后告诉他们浙江的大事,还有,张大人的事也一并告诉他们!然后我们便誓师北返!”
秦异抓紧黎辉的手:“这样能行吗?你能带这两万人?”
黎辉拍了拍秦异的手:“放心吧!你就在此安心养胎,等我的好消息便是!”
秦异抿了抿唇,最终点下了头。
她知道她没看错人,黎辉跟董昭一样,都是干大事的人,都是世间难得的英雄!
可惜的是,他不能再陪伴自己左右了,恐怕她分娩的时候,黎辉也不一定能回来……
说干就干,很快,黎辉就行动了起来,军令一份份下达了下去,当然是以秦异的名义。因为秦异是张纶的副帅,这里只有她的官最大。
当军士们听闻浙江大乱的消息时,纷纷震惊了!这些浙江来的兵来了岭南这么久,本就思念家乡,如今家乡大乱,岂能不急?
于是,当黎辉跟老吴提出返回浙江平叛之时,这些军士纷纷响应!随着从南海派那里缴获的粮草银钱一发下去,军士们都利落的准备了起来,这一切顺利至极!
而当过军官,在苏博身前待了几个月的黎辉,在秦异与老吴的推动下,很快就成了这支兵马的主帅!
六月初六,当兵马整备好之后,黎辉便带着一万五千精兵,乘坐海船北返浙江而去!
他跟董昭一样,为了天下,不得不暂时离开自己怀孕的妻子……
纵然朝廷不管,他们也不能放任这战火蔓延。因为这天下,已经经不起战火的折腾了!
在墨水湾分别之时,大肚子的秦异紧紧握住黎辉的手,深情道:“辉哥,早点回来。”
黎辉笑了笑:“放心吧,在咱们孩子出生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秦异闻言,露出桃花般的笑容:“好,我等你!”
“等我归来!”
好不容易相聚的两人,很快再次分开了……离别时的誓言,却铭记在两人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