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绚烂美如画,谁知夜来寒风凉。
五月二十一,岭南潮州。
烈日当空,天气炎热,风从海中来,吹来阵阵燻,让人忍不住想喝茶歇息。
在潮州城外的四十里的定海村里,一个腹部凸起的女人正坐在树荫之下乘凉。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感受着肚子里那个小生命的存在,桃花般的脸上不由洋溢出一丝笑意来。
“异姐,来喝茶。”
个头不高的小幺妹给秦异端来了一杯茶,秦异双手接过,微笑道:“多谢。”
小幺妹也笑了起来:“异姐,不用客气。”
秦异端起茶喝上一口,顿时眉头微微一舒:“这是岭南的茶吗?好香啊!”
“对啊,好喝吗?”
“嗯。”秦异点头。
“这可是潮州的最有名的红茵茶呢!这茶不仅香甜,还清热解暑呢。”小幺妹解释道。
秦异闻言,皱了下眉头:“这茶,特意买来的吗?应该很贵吧?”
“对啊!异姐你给了我们那么多银子,我们总得让你过上好日子啊!”小幺妹道。
秦异笑了笑,这儿的人太淳朴了,总是将最好的东西留给客人,她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烈日仍然在天空高挂着,树荫下的两人有说有笑,远远望去,如同一幅最美好的画卷一般。但是这份美好,很快就要结束了……
五月二十一日夜,潮州海边,来了一群黑袍人。为首那个男人,猿臂狼腰,虎目豹齿,如同凶神恶煞一般。此人正是宿卫头子洪适,皇帝派出来抓捕秦异的。
洪适立在一块礁石之上,望着这浩瀚大海,忽然身后一个黑衣宿卫前来,跪在他身后道:“大人,我们已经摸清楚了秦异跟张纶的所在之处,咱们先抓哪一个?”
洪适闻言转过头,嘴一咧,嘴里两颗长长的豹齿露了出来,只见他用浑厚的声音说道:“先抓张纶。”
“可是张纶的府邸有很多兵把守,我们才十几个人……”那个宿卫弱弱道。
“没关系,看本大人的。”洪适咧嘴一笑,看起来一脸自信。
他与樊宝不同,他需要抓的是两个人,而且这两个人都是高手。所以他没有跟樊宝一样掉以轻心忽略董家人的反应,他此番必须将这两人都带回朝廷,所以他要制定最周密的计划!
洪适的任务比樊宝更重,自然而然的,这个洪适,也比樊宝强了不止一星半点。
“大人想怎么做呢?”跪着的宿卫抬头问道。
洪适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那宿卫,开口道:“张纶可是本大人曾经的好友,你替我去送封信,约他到听潮滩来就行了。”
“如此简单?”宿卫接下那封信,吃惊不已,没想到两人还有这层关系。
“对,就这么简单。”洪适一脸云淡风轻,转头继续看着海。
宿卫拿着信离去了,洪适看着潮起潮落的大海,念了一句:“朋友相见,但终归,忠义难全啊……”
当夜,那封信就出现在了张纶书桌之上。
“老吴,这谁送来的?”张纶捏着那信,朝身边的一个皂卫问道。
这个皂卫姓吴,是张纶的心腹,跟了他好多年了的。
“没看到人,只听到门口一声响动,然后这封信就出现在了府门前了。”皂卫老吴回答道。
“行了,你下去吧。”张纶挥了挥手,赶走了老吴。
他拿起那封信,只见信封上写了四个字:张纶亲启。
张纶一下撕开那信封,拿出里边的信纸,上边也只有一行字:明晚申时,听潮滩恭候,故友洪适。
看到这信,张纶皱紧了眉头……
他开始回想起这个洪适来,他当然记得这人。曾经他在京城,还未进枢机院时,在京城五贤斋饮酒,偶然认识了他……
两人一见如故,饮酒畅谈起来,或许是习性相近,或许是意气相投,一顿酒便成了至交好友……
张纶有一身武功,也有一个冷静的头脑,而洪适也是如此。但自那之后,张纶进了枢机院,而洪适,却不知去向了,多年杳无音讯……
张纶双眼盯着那封信,眼睛眯了眯,又皱起眉头来,洪适是如何知道他在这里的?他此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一番思索之下,张纶还是决定,单独去一趟。
可是他不知,他这一去,带来的灾难有多大……
五月二十二日夜,申时,张纶一个人如约来到了听潮滩。
夏日的天,黑的晚,此刻,夕阳还有余晖。当张纶走到滩头时,发现那听潮滩正中间,居然摆着一张小木桌,桌上一壶酒,两个杯子。桌前两把板凳,其中一把板凳上坐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洪适。
一身素袍的张纶径直走到那桌前,看着一身便装的洪适,洪适也抬头看着他。
“哈哈哈哈……张兄,快,请坐!”洪适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豹齿,然后就热情的为张纶斟起酒来。
张纶坐了下来,他打量着洪适,这个人外貌并没有变多少,但是身上散发的那股气势却与以前不同了,他似乎,变强了许多……
“洪兄为何至此?”张纶坐下来,望着酒杯里的清酒问道。
“自然是来看望张兄了!只是不曾想张兄已经当了朝廷的高官,高坐府衙之内,故而不敢当面来见,只能用书信邀约了。”洪适这般解释道。
“洪兄见外了,张纶就算当了官,也还是当初那个张纶。”张纶淡淡道。
“我洪适又何尝不是当初那个洪适呢?”洪适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