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这个血块已经存在很久了。”我说:“以前比现在大,医生说会吸收,所以我就没管它。后来它就在自行吸收,只是最近没什么变化而已,医生在危言耸听。”
他还是不说话,就维持着那个难看的脸色。
“其次就是,”我说:“这件事跟你无关,我很讨厌你不远万里跑来指责我的做法。”
他不说话了。
我觉得他是理解我的意思了,也不再说了,但一时间也没有新的话题。
半晌,繁音又开了口,现在平静多了:“你爸爸身体不好,茵茵又太小,如果你突然出事,情况就会很麻烦,你有没有想过这个?”
“正是因为这样,我更不能放松。”我说:“我把公司内部进行了一个大换血,现在公司高层基本都是新的,没有多少是我可以信任的人,我需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你不知道日久见人心?”他说:“要解决这个,你首先得多活一阵子。”
我说:“我心里着急。”
“急也没用。”他淡定地说:“做决策需要清醒的头脑,焦虑,疾病都会造成影响,你现在回医院就是对这件事最大的帮助。”
我没说话。
此时女佣来上菜,我俩都饿狠了,也就没再聊,沉默地吃饱了肚子,然后才觉得元气恢复了些,坐在椅子上喝茶。
互相沉默了一会儿,繁音问:“明天有什么安排?”
“去分公司。”我说:“还要去一趟交易所,另外见几个客户,有生意伙伴办party迎接我,我晚上去参加。”
他皱起眉头:“party有什么可去的?”
“不会喝很多酒。”我说:“既然你都来了,就看看明天想四处走走,还是直接回去。”
他说:“你预备几点钟回来?”
“可能要到凌晨。”
他皱起眉:“什么人的party这么晚?”
“不是因为party。”我说:“我白天肯定没办法处理完分公司的工作,所以party结束后还要回去继续处理。”
他满脸不理解地看着我。
我明白他的意思,干脆实话实说:“我和你不一样,我没你那么聪明,没办法很快完成。”
他神色稍软:“你也不笨啊。”
我摇头:“我什么都不会,一直都是边做边学,所以很容易出错,但这些工作都太复杂了。”
他问:“所以你才这么焦虑?”
“现在已经顺手多了。”我说:“所以你不要催我了,我自己的事我会安排。”
他又沉默了一下,才问:“看来你不喜欢做这个?”
虽然听得出他话里的深意,但我还是说:“我喜欢。”
他的双臂放在餐桌上,问:“不累么?”
“累。”我说:“但我还是喜欢。我这辈子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这几年这么有安全感过。财富跟权力是只要努力就有回报的事,它让我觉得有尊严,而且永远不会背叛我,不会伤害我,更加不会骗我。我是这两年才明白你们为什么这么喜欢追求它,它真的能使人幸福。”
他望着我,没有开口。
我继续说:“但如果你想起我来了,觉得接下来即便过得难一点,也想和我在一起,我也可以放弃这些。”
他伸手去端杯子,显然正在回避我的目光,“我印象中孟简聪是个不错的人。”
“这不用你告诉我。”
他抬起头看着我,问:“你爸爸手术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我去劝他。”
“你怎么说?”
“实话实说。”我说:“就告诉他,我不想嫁孟简聪,也不想要他的钱。他再也不认我也没有关系。”
“然后他因此不做手术,加剧病情恶化,”他轻哼了一声:“即便你良心上过得去,将来怎么对孩子,尤其是茵茵解释?这种异想天开的想法怎么会出现在你这么大人的选项里?”
我端起茶杯,润了润干涩的喉咙,问:“这就是你昨天发火的原因?”
他凉凉地望着我:“我发火是因为你把事情搞得莫名其妙。”
我没说话。
“要么取消婚礼,要么就别一直试探我。”
他愠怒道:“既然必须得嫁他,更不必对我说这些没意义的话。得陇望蜀。”
我问:“你肯承认了?”
他徒然闭了嘴。
“你说得对,我明知会这样却还是跟你搅和到了一起,是我得陇望蜀,是我脑子不清醒。全是我的错。”我站起身,说:“我累了,先去睡了。你自便吧。”
我一转身,立刻听到他的声音:“等等。”
我站住脚步,但没有扭头,我不想看到他的脸。
我只能听到他的声音:“接下来想怎么办?”
“跟他结婚。”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