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繁爸爸去把米雪放出来,米雪刚刚哭过,脸上依然挂着泪渍,这次是繁爸爸亲手把她关进去的,因此她出来也没有理繁爸爸,反而跟到了我身后。
我说:“对不起,之前对你有些误会,不过爸爸已经对我们解释了,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
米雪没回答我,只是低着头揉着衣角,小声说:“我想回家。”
繁爸爸还没有把周设计已经去世的消息告诉她。
不过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说了,因为要做葬礼。
我和繁爸爸对视一眼,繁爸爸便示意让我说。
胆小的老头儿,什么麻烦事都要我说。
我便说:“我有事想告诉你。”
她依旧垂着头,不言声。
“你妈妈去世了。”我说:“因为车祸。”
她愣住,抬起头来看向我。
“一直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但她总是要办葬礼的。”我说:“抱歉,必须得告诉你了。”
她似乎吓傻了,还是没说话。
“对不起,你不能回家了,家里没有人照顾你,所以你要继续住在我们这里。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会对你很好的。”她的表情让我有点心疼,所以我赶紧悄悄提醒自己,那恐怕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只是在演戏罢了。
“我妈妈她……”米雪又过了好久才傻傻地开口:“她不是在出差吗?怎么会……”
我和繁爸爸对视一眼,繁爸爸说:“她去世了,明天就是葬礼,你要参加才行。”
米雪先是呆住,随后猛地一闭眼,栽了下去。
我俩连忙扶住她,掐了掐她的人中。她一醒来就开始哭,我俩便扶着她回房间,她就坐在沙发上哭,好几次都险些晕厥过去,我和繁爸爸均有些同情,我既觉得这不像是演戏,又觉得也许她只是演技高。
一直劝到中午,我们都饥肠辘辘,她终于止住了哭泣,答应跟我们一起去吃饭,但她也没吃几口,都是看着我们吃。
我们在饭桌上稍微聊了一下关于葬礼的事,她还有些接受不了,一听到葬礼两个字就哭,直到下午才断断续续地谈完了。
敲定这件事后,我就去安排葬礼,刚拿起电话,管家便打进内线,说繁音来电话了。
我让他们把电话转过来,那边繁音的声音笑眯眯的:“告诉她了?”
“嗯。”我说:“哭到刚刚。”
繁音笑了一声,说:“那个女人的事查出来了。”
“怎么样?”
“二十年前有个名叫凯越的小公司,周设计的父亲就是这个公司的老板。”
“我没听过这个公司。”
“你当然没听过,这个公司很穷,资产还不到五十万美元,做了不到十年就破产了。”繁音说:“但它破产的内幕比较有意思。”
“什么内幕?”
“凯越跟苏家有几年合作得很频繁,而且苏家也很照顾他们。”繁音说:“但它之所以倒闭,是因为重要商业计划提前外泄,导致几期投资全都打了水漂,因为那个计划是凯越比较看好的,周老板借贷了不少钱,所以公司破产后,周老板夫妇就全都跳楼了。而剽窃他们商业计划的就是苏家,苏家势大,周家跟他们打官司时,连律师都请不到,请到了官司也没胜诉。”
繁音说到这里时,声音微微有些笑意:“按道理说,苏家之前一直跟他们合作,应该关系不错。而苏家如果看上他们的计划,花点钱买来也不是难事。这种手法像是有仇。”
“所以呢?”我没听懂他的话:“需要我问我爸爸吗?”
“还不需要,还有一些绯闻,是说苏家之所以跟凯越合作,是因为你爸爸看上了周老板的大女儿。”繁音顿了顿,说:“也就是照片上那个跟你长得非常像的人,她叫周之柔,我想让你旁敲侧击地问问苏悛,看看他有没有从你爸爸口中听说过这个人。”
“好,我这就问他。”我问:“但她本人在哪里?”
“死了。”他说:“她死得蛮惨,尸体放烂了才被发现,是在一栋平民窟的房子里,调查说她就住在那,死因是割腕自杀。”
“噢。”
“别难过。”繁音的语气柔软下来:“如果她真的是你妈妈,那她其实是个很值得欣赏的人。周老板夫妇死后,小女儿下落不明,诉讼和上百万美金的债务都是周之柔一个人在扛着,她死时债务已经还清了,一个连大学都没读完的女人,能做到这样,相当不错了。”
“我不是在难过这个。”我说:“我只是觉得,没办法见到她,也没办法确定她是不是我的亲人……”
“所以才要你问问苏悛。”繁音说:“你爸爸的事不好查。”
挂上电话,我的脑子有些发懵,呆坐了许久才想起要打给苏悛。拨通之后我找他闲聊了几句,便无意似的问:“你知道凯越吗?”
苏悛一愣,问:“哪个凯越?”
“老板姓周的那个,听说当年跟咱们家打过官司。”我说:“这几年有个挺知名的女设计师你知道吗?她跟我聊起了这个。”周设计的名气其实还不算太大,因为没有办葬礼,她的死讯也没有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