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夫妾,骤然用到民间的称呼,怪让人恍惚的,也有些违和。
她收回神思,似是不经意地笑道:“陛下是嫔妾的夫君,那嫔妾是陛下的什么?”
沈珩顿了顿 ,随即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
他想说是妻子,是珍宝,是他心里的第一人,可后宫已有皇后,还有那么多嫔妃,膝下亦有了宥儿和荣庆两个孩子,再说这种话说,会不会显得太虚伪?
好在苏月妩并没有执着于问出个答案,转眼就掀过这个话题,笑着提起了正事:“陛下已经听说储秀宫之事的来龙去脉了吧,柳答应虽然已经受罚,可人的本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的,还让她和姜贵人同处一宫,难免她不会心怀怨恨,再生事端,嫔妾和姜贵人正好颇为投缘,便想着向陛下求个恩典,将姜贵人迁到钟粹宫的东偏殿去,好不好?”
沈珩心里有些难受。
明明都是“嫔妾”“陛下”的称呼,可眼下阿妩这番话说的,就和之前的感觉不同。
细究起来,应该是太正经了,还不如直呼他的名字。
“阿妩说什么都好,钟粹宫我原本就没打算安置旁人,想着阿妩住进去后,若喜欢安静,就可以一个人,若想要热闹,那便挑个能聊得来的嫔妃迁进去,你既喜欢姜贵人,我就让张贵德吩咐内务府一声,让他们立刻便去张罗迁宫事宜。”
沈珩特意改了自称,不用朕,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苏月妩,希望能看到她态度转变。
苏月妩笑意嫣然,倾身凑近过去,在沈珩慌乱又期待的目光中,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
眼看她一触即分,就要离开,沈珩蓦地拉住她,凤眸水润地哑声问:“这也是奖励吗?”
苏月妩向下扫了一下,心中满意,笑道:“是呀。”
一点都不是。
惩罚还差不多。
沈珩幽怨的眼神和蓄势待发都透露出这个意思。
苏月妩自然知道,但她就是存心不让沈珩好过。
明明心中还惦记着皇后和后宫群妃,却非要整日装可怜,做出一副只能和她一人疏解的样子。
若是换成三年前的自己,恐怕早就沉沦其中,恃宠生骄,连皇后都不会放在眼里,霸道的要独占沈珩了吧。
届时沈珩会怎么样?
估摸着刚开始饶有兴味,后来便会疲累,告诉她要尊重皇后,对后妃也不能太跋扈。
这样再过一段时日,等上头的情爱散去,沈珩对她便只会从疲惫到厌烦。
回过头看看温柔贤淑的皇后,抱着玉雪可爱女儿的章贤妃,哪个不比她苏月妩让人舒心?
男人都是这样,情爱当头时,喜欢女子热烈如火,便是霸道娇蛮也是平添情致,可一旦腻歪了,就开始想要一个温柔乡,怎么看自己宠出来的人怎么不顺眼了!
沈珩根本不知道苏月妩脑补了那么多。
他还正眼巴巴等着被抚慰,就见眼前那张清丽娇媚的面庞忽然沉下来,继而含怒带怨地瞪了他一眼。
苏月妩倏地站起身,收敛了神色,语调娇柔道:“陛下,钟粹宫那边还等着嫔妾归置呢,嫔妾这就要回宫去了。”
沈珩眸色湿润看着她,抿唇摇了摇头。
然而苏月妩视若无睹,自顾自行了个告退礼,就转身快步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