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台旁,裴瑾心里堵得慌。
事情为什么不是按照她预料的那样发展?
今日杜家设宴,来祝寿的无论主仆都是客人,忙碌的只能是杜家自己人。
各家赴宴又都带着家中的郎君娘子过来,或是拓展人脉,或是看看有没有心仪之人,伺候的人自然不好带太多,而能跟着到杜府伺候的仆人,自然都是很受主人重用的。
所以,外院招待各府仆人的席面做的也很不错。
旁的下人都去外院吃饭了,那个胡缨偏要守在主人们聚集的院子里,连饭都不吃。
却完全忘记了,因为今日母女俩有大事要做,公主府的女史也都守在外面没去吃饭。
胡缨的身手她听说过,本以为可以借取衣服这事将她调虎离山,再将刘绰引到准备好的地方,只等着李攀过去成就好事。
哪知道刘绰派了旁人去取衣服,还是要胡缨随侍在侧。她跟刘绰果然是八字相克,一遇见她就事事不顺。
也不知道摆在房中的迷药劲儿够不够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胡缨尚有反抗之力,那一会儿李攀就很难得手。
可这毕竟是杜府,不是公主府。
想在宰相府邸做手脚是很难的,更别说还是要算计一个县主。
不能用太特殊的药,只能用市面上最普通的那种迷药。否则,若留下痕迹,容易让人循着线索追查到货源和买主。
不能封住杜家客房的门窗,否则到时丑事掀开,一看门窗被封的痕迹,阴谋陷害的意味就太明显了。
刘绰要神智不清,任人宰割,还要在看客们赶到前醒过来,这样才像是她主动与人苟合。
好在,李攀很配合。
他既垂涎刘绰的美色,又想收拾一下这个不把嗣道王一脉放在眼里的女人。
只要她们能将刘绰引过去放倒,剩下的交给李攀就是。
杜府的奴仆以家生家养的为主,差事和性命都绑在杜家。引刘绰过去这人得是个能在杜府各处穿梭引客都不会被疑心的,光是贪财还不够,必须得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上才行。
母女俩提前许久调查,才好不容易确定了可收买的人选。
好在因为要筹备寿宴,人手不够,杜府从外头也聘用了不少帮工。
这些帮工虽然只能在外院做粗活,接触不到贵客,但还是有些用处的。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裴瑾突然计上心来,对随身伺候的女史低声吩咐了几句。
只要刘绰主仆在那燃了迷药的房间里待的够久,武功再高也得…
想到一会儿刘绰被众人围观床事的狼狈相,裴瑾得意地对张七娘道:“就跟你说,今日有好戏看吧?”
张七娘丝毫不掩饰地恨恨道:“可惜只泼到了衣服上,没毁了那贱人的脸!”
“那岂不便宜了她?她不是喜欢沽名钓誉么?让她身败名裂,只能嫁给自己讨厌的人,不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裴瑾很是看不上张七娘那简单粗暴的报复方式,煞有介事地炫耀起自己从晋阳公主那学到的见识。
“女子嫁人便如第二次投胎,她想通过嫁入赵郡李氏改了她这条贱命?我偏不让她如愿!我要让她这辈子都受尽磋磨,不得好死!”
张七娘不由有些后背发凉,这些长安贵女真够狠辣无情的。她还真应该多跟她们学学!
上回,若不是因为她既想要得到李二郎,又不想自己的闺誉受损,出手不够果决,没闹到人前,也不会让李二郎有了推脱拒绝的机会。
没一会儿,那女史就回来了。院子里的年轻男女也越来越多。
张七娘的目光在人群中游移,突然,她的视线被一个男子的身影牢牢吸引。
那人站在庭院的另一侧,身姿挺拔如松,眉目俊朗,气质温润如玉,正与几位年轻公子围着一个中年男人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自信与从容,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那是谁?”张七娘不自觉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
裴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认出那个男子正是刘绰的兄长刘谦。
她眼珠子咕噜一转,压低声音对张七娘道:“好像是河东柳家的郎君,尚未婚配。那个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叫柳宗元,如今可是太子那边的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