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绰突然想到了一直以来没问出口的那个问题,她凑到顾九耳边道:“对了,你到底背了哪位文豪的诗歌,让所有人提起你来都得称一声才女啊?”
顾若兰一脸惭愧的表情,小声道:“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李清照的《夏日绝句》?真有你的!”刘绰不得不服,“难怪呢!这首诗何等得有气势!才女之名,你当得起!”
顾若兰有些不好意思,“以前读书的时候,我就很喜欢这首诗。加上字少好记,那么多年过去了,我都记得牢牢的。对了,绰姐,那你是如何记得住欧阳修和辛弃疾那两首词的?”
刘绰也有些小确幸道:“看过《康熙王朝》么?那剧里唱过第一首。《经典咏流传》里陈彼得老先生弹着吉他唱过《青玉案·元夕》。所以,元夕二首,我不仅记得,还会唱呢!我记歌词,记得更牢。”
马球场上战况激烈,看台上的勾心斗角也没消停。
刘绰和顾若兰还没闲聊几句呢,就听晋阳公主提议道:“那边的可是顾家九娘子?今日马球赛如此热闹,又有两位名满京城的才女在场。咱们何不请刘学士和顾九娘子做首诗来助助兴?”
裴瑾也道:“是啊,刘先生高才,膳房里都能讲出大学问来,女儿真是佩服得紧。那日在杏花楼里,先生出口便是两首佳作,想来便是曹子建在世,也不过如此吧?不知今日,先生能否再次给我们惊喜,连作两首诗呢?”
场间有的是晋阳公主早就安排好的人,有的自然是真的被煽动起了好奇心。毕竟刘绰如今盛名在外,看台上有许多人都想一睹她的风采。若是能亲眼见她作诗,那就更好了。
趁着晋阳公主母女俩造势的空档,顾若兰紧张地拉住刘绰的胳膊,“我就背了那一首诗,到现在走哪都被要求作诗。要不我怎么不喜欢出来晃荡呢!怎么办,绰姐,她这是要给裴瑾找上元节的场子呢!我写不了啊!”
刘绰被顾九逗笑了,忙宽慰她道:“没事,有我呢!怎么说咱们也在古代混了这么多年了。写不出千古名篇,应付一下还不成问题。”
李二眉头紧皱:“她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把人捧上去逼迫。绰绰,你对马球不甚熟悉,我来便是!”
顾若兰也道:“是啊,这样的场面我一直都是厚着脸皮拒绝的!绰姐,你放心好了。丝毫不影响我的才女之名,有本事她们就写出能压的过我们的诗篇来!”
在彭城时,刘绰常跟张十七娘等女娘在一起打马球,比赛的对抗程度自然不能与如今场上的男子马球比赛相提并论。打马球在大唐军中也十分盛行,她还受张愔之邀去军中观看过。
当时那种震憾的场面令她印象深刻,回去便觉得诗意大发,写了两首诗出来,只是一直没在人前吟诵过。她不是写不了诗,只是写不过大文豪们而已。
果然,顾若兰道:“公主殿下,我于马球一道实在不擅长,就不在人前献丑了!绰姐姐初来长安,也是一场马球赛也未”
舒王妃适时道:“没当过将军的人也写得了边塞诗,写观马球的诗又何须真的会打马球啊!来啊,快快备好纸笔!姑母也是,刘学士不过是谦让一二,哪能真的就扫大家的兴了!”
立时便有伺候的小内官执笔以待。刘绰心下冷笑,原本她还真以为舒王妃是个好人的。
“好!那刘绰便献丑了!”李二刚要说话,便被刘绰按住了。然后她淡定开口,“骏马奔腾起战尘,挥杆如剑舞风轮。壮志未酬身先老,犹忆当年铁甲军。”
这本就是她当年看着马球场边的张建封写出来的诗。他一直想帮助朝廷解决藩镇割据的问题,可惜年老体弱力不从心了,也就只能在军中观看军士们打马球的时候才能开怀大笑了!
“好!”德阳郡主赞道,“先生好生厉害!虽然没上过战场,但写出来的诗句却如此豪迈壮烈。”
因为舒王妃刚说的话,晋阳公主众人自然也不好指摘刘绰的诗句与她的年龄不符了。
在德阳郡主等人的带动下,看台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顾若兰的两只手掌都拍红了。
晋阳公主和舒王妃还好,裴瑾和宝安郡主的小脸却是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跟刘绰接触的越多,她们对她越是心折,也越发讨厌了。
“不知今日还能否听到先生的第二首观马球?”裴瑾道。
她始终不相信,面前那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人真的可以出口成章。刘绰家中父兄都是读书人,元夕二首很有可能是他们代写的。为了让女儿在长安城博名声,好配得上赵郡李氏的门楣,他们一家人一定预谋已久。
今日的马球赛却不同。马球是相当昂贵的一种运动。凭她这种小官之女如何接触得到?她如今骑的马匹不都是窦大将军赠送的?
刘家住的离靖恭坊如此近,也从未听过她的父兄出现在马球场上过。说不得这小门小户的,一家子都不会打马球!自然不可能让她提前做好准备再出门。正是让她原形毕露的最佳时机。
“郡主听好了!”刘绰笑看着裴瑾道,“风尘滚滚战未歇,铁骑如龙势难收。马球虽小藏大道,一杖击出见真修。”
小样!你真当老娘这个学霸是白当的?便是到了古代,老娘也还是学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