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姥姥就是太善良了。他还说相信你姥爷不会跟他弟媳妇有什么的，因为他文化程度高，不会做出没道德的事，更不会做出伤害他弟弟的事。”
“那两个到底是不是姥爷的孩子？”
林柔有点怀疑，妈妈没有回答林柔说的话。
“你姥爷很小的时候，他父亲抓壮丁走了以后再也没回来，后来妈妈身体不好，瘫痪在床上，他喜欢我婶，我婶家里不同意他们结婚，嫌他们家负担太重。
后来有人介绍你姥姥，你姥姥跟我婶还是一个村的，你姥姥只上到二年级，家里就不让上了，说只要会写自己名字就行了。
我婶上到初中毕业，那会都是村里学历最高的女孩，也许他们有共同语言吧。
媒人介绍你姥姥，你姥姥可能也喜欢他，就义无反顾的嫁给他，照顾他瘫痪的妈妈五年直到去世。
你姥爷是高中生，那会的高中生很少，后来乡上给一个支教名额，你姥爷就到了这里，在这个村里，教了几年书，那个女人后来嫁给他弟弟。
也许他不忍心他爱的女人跟他弟弟在山里受苦吧，所以把他们都接了出来。”
“就这姥姥都能忍？”林柔真替姥姥不值。
林柔想起13岁的时候，两个舅舅劝过姥姥离婚，当时姥姥没有同意，觉得年龄大了，离婚嫌人笑话。
妈妈继续说：“别说你姥姥挺能忍，你知道你小舅的脾气不太好。
有一年，他们都到家里来吃年夜饭。他们喝着茶，嗑着瓜子，你姥爷跟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你姥姥一个人在厨房做饭。
他们一家穿着新衣服，你姥爷也穿着新衣服，我们却穿着旧衣服，更不敢跟他们一样围坐到到桌子上。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嗑着瓜子，吃着糖果。
那时候过年才买两斤瓜子，我们都舍不得吃，你姥姥锁到柜子里，大年三十才摆出来。
基本上等他们走的时候，瓜子吃的也差不多，我婶子走的时候，把剩的瓜子还要给她倒到口袋，我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你姥爷挣的工资基本上才把零头给你姥姥。家里的活，地里的活，你姥爷从来都不看。
我跟你两个舅舅怎么长大的，你姥爷都不知道？在他心里，学校领导，同事朋友，还有他弟弟这一家人才重要。
你大舅上大学的时候，喜欢一个女同学，因为穿的不好，裤子屁股都有补丁，因为自卑，他都不敢给人家表白。
你大舅那会上学的时候天不亮，不到五点就起来上学，学校离得有点远。有自行车的孩子，骑着自行车能快一点。
没自行车的孩子只好走路。那会儿确实一个村里也找不出几个自行车。
你姥姥看你大舅太辛苦了，每天复习功课到很晚，那会儿你大舅立志要考上大学，你姥姥就卖了两头猪，给你大舅买了一辆自行车。
你大舅高兴坏了，每天回来把自行车都用心的拭擦得干干净净，特别爱惜。
谁知道，我堂哥说他在镇上上班有点远，想买一辆自行车。你姥爷直接就把你大舅的那辆自行车要送给他侄子。
当时你大舅躲到房间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姥姥也在厨房抹着泪。
他们吃饱喝足，就想把自行车推走，你小舅拽着自行车，哭着死活不让他们推走。
我堂哥直接把你小舅推倒在地上，你小舅直接跑到厨房摸了一把刀，哭着喊：“你们谁把自行车推走，我就跟谁拼命。”
然后你姥爷就骂你姥姥跟你小舅，“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竟然把孩子教育成这个样子，动不动拿刀就想杀人，这以后肯定是一个吃枪子的东西。”
你姥姥才彻底爆发了，“凭什么把我儿子的自行车要送给你侄子，你有钱不会给你侄子买去。
这辆自行车是我卖猪给我儿子买的，凭什么你想送人就送人，你有什么资格？
你自己挣的钱，你想送谁就送谁，你想养谁就养谁，我不过问。但是你没有资格把我给我儿子买的东西送人。
你们都给我滚，以后不许到家里来，我也没有义务伺候你们。”然后你姥姥连推带搡，把他们一家人都推了出去。
你姥姥把他们推出去以后，你小舅抱着你姥姥嚎啕大哭，大过年的你大舅小舅跟我，还有你姥姥哭作一团。
你姥姥什么都能忍，就是不能忍，别人欺负我们。
这么多年我堂哥跟我堂妹，经常在我们跟前炫耀，你姥爷都给他们买了什么？
你姥爷从来都不顾我们的感受。他压根就瞧不起你姥姥，他们也跟你姥爷一样，把你姥姥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这是你姥姥这辈子唯一对你姥爷发的一次脾气。
他们走后，你姥爷给你姥姥发了一通脾气，说你姥姥把我们几个教坏了，没有一点家教，自私，不懂得谦让，你小舅也跟他发了一通脾气，还扬言要跟他脱离父子关系。
从那以后，你姥姥跟姥爷基本上就很少说话，你小舅也不跟你姥爷说话。
你姥爷再也没有给家里人花过钱，过了两天他果然给他侄子买了一辆新自行车。
那时候你姥爷一个月工资160块钱，而他每个月给你姥姥最多十块钱，有时还没有十块钱。如果看到你姥姥卖猪，他就几个月都不给钱。
那一次吵架后，你姥姥就没有花过他一分钱。他基本上住学校，一个月最多回来一两次，他回来，你姥姥把饭做好，然后放到饭桌上就出去干活去了。”
林柔看姥爷和姥姥站一起也不太搭，姥爷一看就像个高级知识分子，儒雅白净，只是鬓角有点白发，姥姥则是普通的农村老太太。
从姥姥的眉眼 ，依稀能看出来她年轻时候也长得很漂亮。因为长年劳作，风吹日晒，显得有点苍老干瘪。
林柔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姥爷很有钱，因为那会儿流行什么他就有什么。
姥爷经常在外边大摆宴席，在家吃饭的次数也很少，感觉他的朋友几乎遍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