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澜不知何时下来了,就站在江淑背后。
江淑无知无觉,满脸都是鄙夷,“小小年纪,就做了老头的禁·脔,呸,真是不知廉耻!沈妙言,出卖色相和身体换来的荣华富贵,也值得你穿出来?!”
沈妙言扫了眼君天澜,挑眉道:“江姐姐怎么就觉得,国师大人是老头子呢?”
“哼,若他真同传闻一般,是那盖世无双的俊美公子,岂会看得上你?!像你这样的,也就只能做那种最下贱的事了!你真脏,本小姐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沈妙言慢条斯理道:“那江姐姐觉得,国师大人脏吗?”
江淑冷笑,“世人谁不知他是祸国殃民的大奸臣?!等着瞧吧,他迟早要被皇上抄家灭族!”
话音落地,低沉阴冷的声音便自身后响起:“本座竟不知,江侍郎的千金,如此狂妄。”
江淑愣了愣,回头看去,只见一位俊美非凡的男人站在身后,身着黑色绣五爪金蟒的织锦长袍。
这样的服制,似乎只有国师才有资格穿。
再加上他的自称……
她身子一抖,只觉膝盖重如千斤,竟不知不觉跪了下去!
“国师大人,小女子……小女子不是故意的!”
她声音发抖,吓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沈妙言走到君天澜身边,仰头看他,声音甜糯:“国师,这个女人说你的坏话呢!”
江淑本就畏惧得不行,听见沈妙言的话,差点脱口叫她一声小祖宗!
她浑身发颤,轻声辩解道:“沈小姐在溪水边羞辱了小女子,小女子只是想要争回面子,并没有侮辱国师大人的意思!求国师大人明察!”
说罢,恐惧地以头贴地。
国师君天澜,征伐四方,功高盖世,先帝下旨特许,可不跪皇帝。
而百官见到他,须得行大礼。
一个小小侍郎府,在他面前当真是不够看的。
君天澜牵住沈妙言的小手,“依妙妙的意思,该当如何?”
江淑恐惧地抬头望向沈妙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沈小姐,我刚刚不是故意那么说你的……”
沈妙言拉了拉君天澜,君天澜俯身,她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畔,小小声:“怎么都可以吗?”
“嗯。”
沈妙言狡黠地笑了笑,缓缓道:“国师,我听说绵州刺史新近丧了一名侍妾,不如把江姐姐许配给他?”
“甚妥。”
绵州刺史是一位快要告老还乡的大儒,素日里行事却很荒唐,以六十高龄跑到青楼里,纳了一位花魁娘子做侍妾,惹得他的夫人大怒,竟下令将那名花魁娘子活活打死。
这件事在楚国闹得人尽皆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江淑自然也曾听过,小脸顿时惨白惨白。
她不过说了几句沈妙言做侍妾都算是抬举了的话,怎么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她还没来得及求饶,君天澜已经牵着沈妙言的小手离开。
江淑颓然地瘫坐在地,国师开口,就算是皇帝,也得给几分面子,何况是她的父亲?
为了保住官位,牺牲她算什么?
她悔不当初,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刚刚画好的妆容都花了,看起来狼狈至极。
国师大人为了帮沈妙言出气,恶惩江淑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
来参加春日宴的人几乎都知道了,沈妙言虽不再是国公府的娇娇小姐,却成了国师的掌上明珠。
沈月彤听着荷香的禀报,一张俏脸立即狰狞起来。
她把瓷杯掷到石桌上,“好一个沈妙言,竟然和国师府扯上了关系!我倒真是小瞧她了!”
从前,她和姐姐虽然常常带着沈妙言一起玩,可在她们姐妹看来,这沈妙言不过是个没用的草包而已,参加宴会,也只是为了烘托她们姐妹二人的才华美貌。
可是,这样一个草包沈妙言,怎么会勾搭上国师?!
国师那么俊美……
沈月彤想起君天澜,不由悄悄红了脸。
她曾有幸,在一次国宴上见过君天澜一面。
只那一面,她便知晓,天底下,再无一个男儿,能够像他那样好看,像他那样有本事。
少女的心就此动摇,深陷于苦恋的囹圄之中。
可是,可是她还没和国师大人说过一句话,沈妙言那个草包,竟然就住进了国师府里!
凭什么?!
“小姐不必动怒,”荷香轻声劝解,“奴婢听说,沈妙言在国师府,也不过只是个伺候国师大人的小丫鬟而已,并没有什么身份可言。小姐无论是在身份还是在美貌上,都远远盖过沈妙言,国师大人是不会放着小姐不要,反而看上一个草包孤女的!”
沈月彤听罢,觉得甚是有理,于是稳了心神,冷笑道:“曲水流觞快要开始了,荷香,引我去见慕容嫣。”
慕容嫣此刻正跪坐在溪水边缘的蒲团上,仔细分辨着溪水中的荷叶酒盏,“阿沁,你说,天澜哥哥今年,拿出的是什么酒?彩头又是什么?”
阿沁笑得温和:“小姐都猜不到国师大人的心思,奴婢就更加猜不到了。”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沈月彤在荷香的搀扶下款款而来:“慕容小姐,好巧。”
她的面上虽然挂着热情的笑容,但她其实,挺看不起慕容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