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日,是大汉宸王张祯的十九岁生辰。
从小皇帝到张家,都想大办一场。
但张祯坚决拒绝,严禁任何大型庆祝活动,只在家里开了十桌席,宴请至亲好友,以及大将军府这些老熟人。
张辽自然也在其中,送了张祯一斛珍珠。
一斛,等于十斗,若是制首饰根本用不完,所以张辽说的是,“妹妹用来做珍珠衫,或研磨成粉调理容颜,都使得。”
张祯也没推辞,笑着收下。
以她和张辽的关系,张辽送她金山银山她都敢收。
吕布在一旁冷哼,但也没说什么。
心里暗想,与我送的相比,张文远的这斛珍珠就是渣渣。
他的礼物也确实多,明珠美玉、绫罗绸缎、奇珍异宝,应有尽有。
造册都得单独一本。
张祯也只能看看礼单,没空一一过目。
当晚她留宿张府,吕布敲开窗跳进来,将手中的包袱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笑道,“神悦,这才是我送你的生辰礼。”
白天送的那些,都是极易得到的财物,不算什么。
这个才难得。
张祯好奇,“是什么?”
看着像一匹斑驳的白绢。
吕布:“你自己看。”
他的态度如此郑重,张祯也下意识放轻力道,用几根手指拈起布料一角。
然后就是一怔。
这果真是白绢,之所以斑驳,是因为上面写满了字。
字迹并不整齐,各式各样,凌乱无章。
显然是很多人写的。
但都是同一句话,“祈愿张神悦喜乐安康。”
张祯让吕布拉着一边,自己拉另一边,全部打开,看了很久。
久到吕布有些不安,“神悦,有何不妥?”
张祯微微低头,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睛,“哪儿来的?”
吕布:“我请人写的。”
神悦封王时发的毒誓,让他深为不安,一记起就心惊肉跳。
左思右想,决定以民意去化解。
张祯:“请的谁?”
吕布:“很多,关中乡间贤良、隐士儒生、学子老翁、慈母贤妇,都请过。”
说完又补充道,“神悦放心,全是自愿,非我强迫。一听是为你祈福,大家都非常乐意!写完之后,还都念诵九次。”
有些人压根不识字,但知道是为神悦祈福的,也非要写。
照猫画虎似的,跟着别人的字迹描画。
还呼朋唤友,让认识的人都来。
看这些人心诚,他便也不嫌弃他们的字写得丑。
张祯轻声道,“一共请了多少人?”
吕布:“九千九百九十九。”
本来他还能请到更多,但有位老儒跟他说,九为极数,盛满则亏。
张祯:“这几个月你常在外面,就是忙这件事?”
吕布担心她觉得自己荒废公务,道,“也不是,还忙着练兵。”
张祯:“为何我没听到半点风声?”
她有点难以想象,吕奉先是怎么拿着匹白绢,走村串寨,请人在上面写字。
他就不是做这种事的人。
吕布解释道,“以你的性子,定然不愿意闹得人尽皆知,因而我让他们保密。”
其实,他已经做好了被神悦知道的心理准备,但奇怪的是,竟然真的没有人外传。
所有参与者,都管住了自己的嘴。
张祯又沉默半晌,才抬起头看他,眼神极为复杂。
“大将军,你为何,为何要这么做?”
吕布照实说,“因为你发的毒誓太狠了,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