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可以很温柔,只是舍不得用在我身上。
傅清越看着只觉得喉中发堵,心中汹涌,却又鬼使神差地伸手挑拣出几个完好一点的木刻,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
云禾见此,只轻声道:“娘娘,另外剩下的,奴婢便让人去处理了,否则让君上知道,恐不让娘娘如意。”
傅清越闻言后当真想笑,她捡的不过是些废弃的失败品。可却连云禾竟都觉得顾听桉便是知如此,都不会让她如意。
她在顾听桉面前是不曾有张扬自信的资本的,握紧手中木刻,她淡淡道:“把那小太监叫回来处理了剩下的吧。”
东隐,颐王府,暮鸦木末,落凫天际,都是一团秋意。
颐王坐在榻上,摩挲着手间玉珠,一双厉眸不怒自危,面色晦暗不明,低声道:“看吧……我说过,他会来主动找我的。”
想到少年诡谲而澄澈的面庞,颐王又愉悦地笑起来,“呵呵……弄权可要考虑制衡,失了度,便落了下风。”
周如看着手中那封信,佩服道:“王爷当真料事如神!只是若让大齐君上猜到我们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恐怕不会轻易罢手。”
颐王淡淡道:“你别忘了,还有两日便是他大婚,此事也正好试探试探这大齐君上是否当真无坚不摧。”
“大齐君上这般人物应当不该拘于儿女情长才是。”
颐王眸色晦暗,“勿谓微过,当绝芽蘖;勿谓小患,当窒孔穴。”
周如闻言,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王爷向来在大气层,他不该质疑。想到这些天陛下的行动,周如惶恐道:“那批货毁了,依陛下的性子一定会趁势发作,恐怕会……先拿下官开刀啊。”
颐王轻眄了周如一眼,意味深长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罢了,皇权不是那么好握的,怎么,你不愿?”
周如一听,连忙跪下,恭敬开口,“为王爷之大计牺牲,是周如之无上荣幸!”
颐王挑眉,“行了,便是一条狗跟在本王身边十年了,本王也得护下,何况周如你这个人。”
周如闻言,顿觉温澜潮生,如此谋计之人,竟还将他看得这般重要,他周如何德何能啊!
“王爷……下官愿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山黛远,月波长,暮云秋影照潇湘。肴州,阛阓临潇江旁,人满为患。
“屈大人他们竟然拦了孟家那批送去东隐的货,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朝廷真的要跟东隐开战了?”
“北暮内部争斗,我大齐才免去一战,此刻却这般大肆挑衅东隐,当真是不想我们老百姓好了!”
“这货物如今尽数沉入潇江中,怕也是捞不起了。东隐才同大齐有隙,如今……唉。”
“君上这般大行商贾之事,有何用?允那些东隐商队进来了,卖价那般高,我们普通老百姓也买不起啊!”
看着那满地狼藉,一群百姓尽数被士兵赶到了外围去,看着那翻了江的大批药材,都开始指指点点。
屈泽兰见这一幕,心道不好,他被算计了!
那渡江的码头本便被人做了手脚,不堪其重,宋郊那老家伙竟然给他传错误的消息!
宋郊两日前来信道:君上已起疑,东隐陛下同颐王内外两心,颐王此次会从中作梗,混了人入那批劳力中。
宋郊让他以此事重获君上信任,可如今他带兵前来搜查时,人一踏上这码头,竟然便直接压塌了,令得大批药材沉江。
以及那船竟然沉了!再三检查的船竟沉了,实在让人不可思议。
码头事小,关键是那船中药草货物才珍贵啊!
屈泽兰想着,又暗地惊心算计之人的心思。竟然能将时间和重量算计得死死的,定非一日之谋。
外围百姓第一反应竟然都只言是他们蓄意如此,是官府要同东隐交恶。屈泽兰第一反应只觉得是刍荛之言,而后又觉这事儿不对。
那码头上的货物虽少,但却是引起百姓争论的导火线。
可百姓哪会有那种机敏心思?定然前些日便有人散了这种谣言,百姓见这一幕才会第一反应如此!
如今君上和孟家势必要将此错尽数算在他身上。他该如何,推出宋郊吗?
当真是宋郊算计了他吗?
……
“少主,你此次布的局牵扯太甚,这般做太过剑走偏锋,恐有不妥。”
子书尔担忧地看着沈槐奚。虽然短短五日少主处在远于肴州的冬城便能做到控此大局,让他心下骄傲崇拜至极。但总归是担忧居多,大齐君上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那宋郊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