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泄了压抑已久的情感后,徐卓全和徐奶奶慢慢平复下来。
徐奶奶擦擦眼泪,将静立一旁的刘庆华和苏妍母女俩拉过来,对徐卓全说道:“这俩孩子,是你娘我的救命恩人。这几年我要不是跟着她们娘俩生活,被照顾的好好的,我恐怕也撑不到现在,更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这是庆华,这是妍妍,这是我儿家全……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徐卓全当众失态,平静下来后,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来对刘庆华母女俩深深鞠了一躬:“感谢两位对家母的帮助和照顾,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但凡有用到我徐卓全的地方,请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必当竭尽全力!”
刘庆华还是第一次受到男人这么大的礼,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全大哥,你……太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救命恩人我们担待不起……当初要不是婶子收留我们,给了我和妍妍一个落脚的地方,我和妍妍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要说感激,我更应该感谢婶子才是……”
刘庆华毕竟不再是当初那个毫无主见,只知道低头干活的农村妇女,几年的学习和经商,她已经蜕变成蝶,成了一名爽朗大气、干练利索的女强人。
这个一看就比她大了有十岁之多的男人,给她行了这么大的礼,刘庆华最初是无措的,但话一旦起了头,她的心态就变得从容不迫,态度也不卑不亢,一番话说的婉转又情真意切。
品行端正,性格质朴,不贪功,不挟恩以报,懂感恩,知进退……
这是第一次见面,刘庆华给徐卓全的感觉。
久处名利场,见惯了衣香鬓影、曲意逢迎、八面玲珑的各式新潮女郎,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像刘庆华这样出身偏远乡镇、质朴无华的北方女子。
这是一个让人一见便觉亲切的女子,性格脾性看起来很温和,情绪也很稳定,不过女儿倒是个有脾气的。
有脾气好,泼辣一点能保护自己不受欺负。
徐卓全心下暗暗忖度。
母亲是真心喜欢她们的,三个人站在一处,就是一家人。
从母亲对娘俩的态度就能看出来,母亲是真心疼爱小一辈的苏妍,却更信赖的,却是眼前这个干净利索的女子。
而两人对自己母亲的尊敬和疼爱,更是情真意切,发自肺腑。
人与人之间不自觉的感情的流露,是骗不了人的。
……
简单的寒暄过后,刘庆华和苏妍便去了西厢房,将正屋的空间留给了这对阔别已久的母子。
肖松则听令返回了招待所,被放了几天假,可自由活动。
……
夜深人静,母子俩依旧谈兴正浓,近五十年的分离,有说不清的话儿要说,有无尽的感情要宣泄。
母子两个时而感慨万千,时而悲恸难以,时而垂泪相对,时而抚掌大笑……过往种种,历历在目……
一直到后半夜,徐卓全担心母亲身体撑不住,无论如何也不再开口,母子两个这才睡下。
苏妍折腾了一天,身体早就疲乏,和刘庆华简单说了几句后,便睡下了。
小院里安静下来,唯有墙角的蛐蛐和树上的夏蝉依旧长鸣。
一夜无话。
……
北方暑期的早上六点,太阳已经升了老高。
刘庆华早早就起了,担心惊扰了尚在睡梦里的母子两人,便轻手轻脚地去灶房忙活了起来,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便飘满了整个小院。
徐卓全被这浓郁的香气给唤醒了。
睁开眼,望着陌生的屋顶,他的神识一时还有些恍惚。
有多少年了,他再没睡过这样的觉了:没有惊惧,没有警觉,甚至连个梦都没做,就这样酣畅淋漓地、无拘无束地睡了饱饱的一觉。
高质量的睡眠,让此刻的他神清气爽。
套间里的母亲睡得正香。
徐卓全轻手轻脚地起床下地,打开了正屋的门。
东天边阳光灿烂,金芒万丈,有风吹来,满面凉爽。
徐卓全打量着眼前略显寒酸的小院,昨晚来的时候已经黑天了,感情激荡之下也没顾得上看这里的环境。
小院不大,三合院样式,最南端是围墙和大门,正屋一个客厅,两个套间,
西厢房收拾的干净整洁,沿墙边种了一溜的藤蔓,紫色的梅豆花、明黄的丝瓜花开的正热闹,绿色的枝蔓间垂下一个个或紫色或绿色果实,花架下摆着一个圆圆的小石桌,两把摇椅静置两侧。不远处的角落里用红砖隔开了一个小小的圆形花圃,几株月季花期正盛,花枝随风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