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伏在榻上,久久咳嗽不止,脖颈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整个脸涨成了猪肝色。
她艰难的大口喘着粗气。
终于,在帕子上咳出了一口暗红色的血,骇人的嗽声才渐渐止息下来。
桂芳满脸心疼与绝望,一下一下轻轻的帮太后抚着背顺气:
“太后,您还是要以自己的身子为重啊,小辈们的事,就放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
您就好好的在宫中颐养天年,又何必还操那个心呢?各人……”她顿了顿才继续开口:
“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呀,您帮不了一辈子的。”
太后如何不知道桂芳想说什么,她摇头苦笑:
“只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你瞧皇后那个样子,又哪里是个安分的……”
桂芳想将太后扶着躺下,太后却摆了摆手拒绝了。
她拿了干净的帕子擦干了唇边的血迹,又用茶漱了漱口,慢慢恢复了平静。
太后永远都是那样,冷静端庄,从不放任自己沉沦于狼狈之中太久。
她拉住了桂芳还在不停帮她顺气的手:
“别忙了,哀家已经好多了,你也坐下歇歇。”
太后望着窗外被纱帐挡住的刺眼阳光,轻轻说了一句:
“一山难容二虎,皇帝晋封了沈氏,又提拔了她的父亲。他这是在给沈氏铺路啊……
只怕,就快要忍不住对皇后动手了,柔儿那孩子,唉……”
提到皇后,桂芳眼中瞬间满是恨意,随即又压抑了下来,她敛下眸子:
“皇后那样对您,您还何苦替她思量。
就算皇上要对她动手,奴婢说句不该说的,那也是她的命。
自己技不如人又怪得了谁。
您是她的姑母,心中自然是盼着她好的,可她跟个白眼狼似的,不知感恩,只是一味的索取。
何曾体谅过您的难处?!
乔家不是她一个人的,也是您的母家,可她又哪里有一次真正把您当做家人?
她难道不知道乔家被皇上打压的时候,您也难受?
您能帮她一把时,口中虽然姑母叫的亲,实际上一年都来不了咱们寿康宫几回。
您也是被打压时,她自身难保不来也就罢了,却还……”
桂芳恨恨的说不下去了,她这个当奴才的都对皇后那样寒心,更别提太后娘娘。
太后知道桂芳心中的恨。
她还是闺阁小姐时,桂芳就伺候在她身边。
两人虽说是主仆,可到了如今这岁数,在这深宫之中,却更像两个相依为命的老姐妹。
桂芳的恨,说到底也不过是心疼她罢了。
太后释然的笑了笑: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命。
哀家如今身子这副德行,自己都顾不得自己,还能管得了谁。都混在后宫中等死而已。”
她将那沾血的帕子扔到了正在燃烧的炭盆里,瞧着火焰慢慢的将那方锦帕无情的吞噬:
“走到哪算哪吧……”
沈清婉虽落了胎,但是因孩子月份小,处理的及时,对沈清婉的身子损伤还不算太大。
再加上宋清辞的用心调理,她的身子康复的很快。
仅仅一个多月,整个人都气色便恢复了健康。
这段时间,宁煜只要一有时间来后宫,定然都要去梦华宫陪着沈清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