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仿佛能够想象到宋元峰火力全开的模样。
“小陈,拿包烟来!”
他突然对他“打手”招了招手,小陈很快便送来包香烟。
是我没见过的外国品牌。
宋元峰说,这个烟叫肯特,也叫箭牌,城堡箭。
我用余光大概瞟了一下小陈取烟的箱子,我嘞个乖,里面全是成条成条的香烟。
也难怪,这里的烟大都是宋元峰的财主“孝敬”他的,不怪他有这么多。
火柴在这里是违禁品,但宋元峰有。
他给我们散了烟过了火,便自顾自的吞云吐雾起来。
我是在高中二年级学会抽烟的,不过自从和渺渺确定关系之后,我就没有抽了。
许久未沾,忽的一口给我抽得晕头转向。
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翻腾到喉咙,差点让我干干哕了。
“得劲,真得劲!”
牛二应该是个老烟枪,现在农村农民大都抽劲大无比的水烟烟丝,突然尝试这种劲头不大的外国货,他的脸上同样没由来的涌出陶醉的神色。
唯有金胜,我想他在外面或许不抽烟,这一口下去他剧烈的咳嗽起来,引得那在烟雾缭绕下神情已暧昧不清的宋元峰哈哈大笑。
我们这里的情况让远处那些老犯无不投来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
从高晓口中我得知,这玩意儿可不好抽得。
宋元峰的财主们每个月都会“孝敬”他一两条烟,自己则能留下一包半包,同时还能得到些照顾。
他的“打手”们偶尔可以抽得一支,负责洗衣服分牙膏的外勤苦力每天都有一支,至于其他人,甭想。
难怪那些老犯神色古怪。
对于里面的规矩,这些天下来我已有了切身体会。
比如睡觉的规矩我就体会得颇深。
睡觉有讲究,我记得来的那晚上我是用背对着高晓刀鱼睡的,因为大通铺上位置是有限的,人挤人太常见了。
如今受到了宋元峰的照顾搬到了他旁边睡,那滋味简直不要太爽。
不仅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平,而且还可以辗转反侧,对于我这个睡觉不太安分的多动症分子而言就像上了“天堂”。
至于其他人可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该怎么守规矩就怎么守规矩:
号头睡中间,打手睡两边,有钱有势的财主靠衣洞,没钱没势的屌丝靠卫生间……
诚哉斯言。
金胜见宋元峰笑罢,他又继续开口。
“在镇上的工作我很快就熟练和适应了,加上我学历不低,在当时调动工作的文件几乎就快要下达。”
“我本以为一切都步上了正轨,事情也本该这样发展,但……现实又在我背后捅了我一刀子。”
“大概是在大半年后的一个夏天,信件管理的一个同事说我有一封首都来信,来信人正是陆芷芸。”
“奇怪的是那信件我都还未来得及去取,停职文件便先一步从主任那里送到了我的手中来!”
金胜的声音高亢而尖锐,他目光如有利剑,熠熠生出些寒芒。
他的胸口因为情绪起伏太大而不停地剧烈跳动着。
他又从宋元峰手中接过一支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直到憋得满头大汗才将那已不见烟雾的烟气吐了出来。
“没人给我解释,也没人能给我解释,就连送文件来的主任也是莫名其妙的一头雾水。”
“我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我也不知道陆芷芸和这事情的关联有多大,我只知道我完了,那根最后支撑男人的支柱也坍塌得满目疮痍。”
牛二也还想要一根烟,却被宋元峰一个凶狠的眼神便瞪了回去,只得讪讪作罢。
没钱没势的屌丝靠卫生间……好巧不巧,牛二就靠卫生间。
现实的写照在这里面凸显得更加明显。
金胜也没有因为牛二的动作而停下讲述。
“那天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我人生的两根主要支柱都因为这个女人坍塌了,她就是压死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想恨她,但突然一无所有之后我连恨她的勇气都没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
“可能,我更恨我自己吧,我恨我当初怎么会选择了她……”
金胜因为喝得大醉在街上撒泼打滚发酒疯,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联防队员带到了治安办公室,同时也落了个流氓的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