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苏尘,魏老爷子要不行了。”
苏尘和蝶儿再次赶到京都,此时正值冬季,飘落的雪花给京都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外衣。
他们来到魏府,见到的是守在门前的小皇帝,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宜妃,和满面不知所措的公孙墓原。
公孙墓原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但见到苏尘仍像是个孩子,嗫嚅道:“苏尘……”
宜妃泣不成声,看到苏尘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恳求他能救一下自己的父亲。
苏尘面色平静,用手轻轻的拍打她颤抖的肩膀,等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后,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只有一个太医,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魏老爷子。
眼睛紧闭、头发花白的老人躺在宽大的床上,显得格外瘦小。
太医说摔了一跤,背部正好砸在院中的石头上,断裂的骨头插进了内脏。
但老人当时没有立刻昏死,而是凭着本能挣扎了一会儿。
但这次挣扎并没有帮他站起身,反而让碎裂的骨头对身体造成了更大的伤害。
苏尘说没事,你先退下吧。
说着就将手放在了魏老爷子身上。
生息之瓶。
苏尘静静的看着老人身上的伤势复原,想起了他在御书房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开怀的笑声。
原来生与死之间只隔了一层如此之薄的界限。
苏尘不觉得难过,但却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也许这层薄膜,就叫时间。
老人很快就醒了过来。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还能醒过来,他愣了一下,随后对着苏尘虚弱的笑了笑。
伤势可以复原,但老人丢掉的精气神,却很难再找回来了。
其实一个在军营和战场上混了一辈子的人,却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冬天,在一个蒙蒙亮的清晨,一脚打滑,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苏尘在心里叹息一声,老人能活过今年,但很难活过明年了。
注意到老人的目光,苏尘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示意老人先好好休息,随后就走出了房间。
众人很快都涌进房间,宜妃看着醒过来的父亲喜极而泣,太医则说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就连公孙墓原已经变得黝黑的脸上,也充满了开心的笑容。
太医仔细检查了老人的身体后,难以置信的宣布老人的身体几乎不需要任何调养,已经恢复到了它所能拥有的最佳状态。
苏尘临走的时候,公孙墓原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苏尘,我想回家了,去看一看我娘亲。”
苏尘笑着说当然可以。
家嘛,是永远都对你敞开大门的地方。
第十年。
这一年,大阳北方的戎狄开始大肆进攻中原。
公孙墓原短暂的回到小镇待了一段时光,就踏上了战场。
大阳的实力很强,尤其是小皇帝登基后的这些年,除了顶尖战力,几乎不虚大阳先祖在时的大阳。
不到一年的时间,戎狄就被打碎了王图霸业的梦,奄奄一息的退回了自己的老家。
公孙墓原的胸口上多了数道差点致命的伤,但他却很开心,认为这是荣誉的象征。
但打了胜仗的孩子还没来得及把这份快乐分享,就得到了师父逝世的消息。
老人还是走了,走在温暖花开的春季和蝉鸣喧嚣的夏季之后。
这次苏尘终于无能为力了。
生息之瓶里蕴含着极致的生命之力,或许发挥到极限真的能强行为将死之人续命,但现在的苏尘显然是做不到这种地步的。
于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有血脉关系的亲人,少了一个。
这一年,高戈国派使节来访,重新商议关于上供的事宜。
让苏尘意识到,原来恍恍惚惚之间,就过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