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耀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又是那副熟悉的场景。
熟悉的明亮天花板,熟悉的白色床单,熟悉的向阳窗户,就连气氛也是那般熟悉的冷清。
“我这是…?”耀捂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突然就摔倒了地上。
好陌生的感觉……就像一台老式的机器在未来的某个时候被人重启了,躯体吱嘎吱嘎地工作着,一点都不协调。
耀看向门口猫窝里蜷伏着身体的星耀,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兴奋。
难道自己已经逃离那个梦境了?!
…还是说,像以前偶尔一次以意识的形态神游?
不应该啊…这种感觉真的奇怪极了,以往的这种时候一般都是有很明显的虚无缥缈的感觉,可眼下不同,真实到无可怀疑,也无可挑剔。
无论是从床上掉下来的疼痛感,还是阳光照射身体的温暖,就连眼角泛起泪花那湿答答的感觉都无比真实。
他没有叫醒星耀,而是拖动着身体缓缓走到门口,步履蹒跚得像是个老头,每一步都是如此艰难,直到走到门边才终于可以靠着门挺直腰。
在出来的一瞬间,耀伸出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很显然他的眼睛并没有适应这股温暖。
缓了一阵子之后,他终于不用再遮挡了,可心底还是莫名酸酸的,就连视线都逐渐模糊了起来。
“啊啊啊啊……”走廊突然传来一阵女子的尖叫,吓得耀一激灵,一转眼,那道赤红色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星,星露娜……”耀结结巴巴地望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大惊小怪地突然吓人。
“你,你醒了?!”星露娜兔子似地抬起耀的左手,随后左看看又看看,围着耀转了一圈又一圈,好像要把眼前这个家伙全身上下都看个遍,“真,真是太离谱了……”
耀不禁打了个寒颤,“怎,怎么了?”
“昨天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吗?!”星露娜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揉了揉耀的脸蛋,像是在和面团,“我们以为你要死了呢!”
耀突然老脸一黑。
呸呸呸,你丫的才要死了!你全家都要……咳咳,不过话又说回来,什么叫“昨天把你带回来”?自己不是一直躺在床上,意识在梦里快活么?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又为什么会伤的很重?……噢,原来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难受是因为身上有伤啊……不对不对,好像偏题了……
“走走走,我再带你去看看伤。”星露娜很热情地从后面推着耀,全然不顾耀怎么扭动身子,拗不过她,耀只能乖乖就范。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叫星露娜的?”
“啥,啥玩意?”耀一愣,眉头皱起成八字,“我为什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
自己确实是刚睡醒,虽然睡得时间可能长了那么一丢丢,但也不至于把脑袋睡坏!更别说怎么可能把星露娜姐姐你的名字忘记???
“你……”星露娜犹豫了半天,似有似无地苦笑了一下又把喉咙的话咽了回去,“算了,我堂堂绘梦大师的女儿,远近闻名一点也正常…别崇拜我哈,那个绘梦其实都是骗人的,我以前见过老爸工作,一点都不好玩,他多半都是靠着这个理由天天浑水摸鱼拿金狛的……”
耀:???
“坏了…”星露娜咂咂嘴,有点尴尬地把头扭了过去,“这家伙连绘梦大师都没听过?难不成真像医师说的那样,伤到脑袋的某根筋了?”
你才伤到筋了,你全家都伤到筋了!小爷十泉耀我是因为刚睡醒脑袋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耳朵聋了!更不是什么脑子有问题!
星露娜突然伸长了脖子,兴奋地像是个小孩,“昨天把你带回来的家伙来了,待会你可得好好谢谢他……”
“小耀,小耀!”星露娜朝那人挥挥手。
“小,小耀……?”耀疑惑地看向星露娜指着的方向,在看清来人的面孔之后,心脏仿佛都漏跳了一拍。
只见一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就这么明晃晃地站在自己身前,跟星露娜有说有笑的样子,在耀看起来诡异极了,但也还在心理接受范围之内。
毕竟那个叫“小恒”现在叫“念无”的家伙以前就经常顶着自己的身体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次估摸着应该又是他的恶作剧吧…
不行,必须狠狠臭骂他一顿,明明有属于自己的身体了,还老是这样突然吓人一跳,这次最离谱,还能跟现实的人交流…不对,以前他都做不到这一点,除了跟自己交流…所以,自己还是在梦里…?
恍惚间,耀的脑海中回荡着昏迷前那一瞬间,好像是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那几句话,耀分不清,因为实在太像了,像到就连自己都以为那个诡异的家伙是自己一比一复刻出来的……
可他就是他啊,再怎么说都是那个偶尔犯犯中二病,偶尔对着某人起起色心,偶尔又会在某些时刻不顾一切地豁出性命去保护某人的熊。
他是第一,也是唯一,这个世界上不存在第二个跟他一模一样的家伙,就连意识深处的念无伪装成自己都无法模仿自己那帅气迷人又幽默风趣的性格。
但是,那个黑影又是什么?
“流离之人…?”
“盛…宴?”
“归于…尘土?”
耀头痛欲裂,身形摇摇晃晃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了,可他还是强撑起意识靠着墙坐了下来。
“你,你没事吧?”两人急急忙忙跑到耀跟前蹲下。
耀抬起昏昏欲睡的脑袋,注视着星露娜与另一个人的眼中。
两双瞳孔都无一例外透露着担心,以及,一只灰色偏蓝的狐族兽人…
那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