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太湖后,她故意让鸟族大长老切断天后对太湖的监视,隐瞒不报,希望能帮到簌离,母子再不分开,就这样躲在笠泽,总比上天寄人篱下的好。
可轨迹依旧沿着原来的剧情发展,润玉还是被天后带上了紫方云宫,鬼知道翎瑶从丹炉出来时,那句“见过殿下,我名唤翎瑶。”是怀着怎样汹涌澎湃的心情说出来的。
养伤的几十年,润玉相伴左右,形影不离,翎瑶无数次燃起杀他的想法,只要杀了他就能改变剧情轨迹,可她终究狠不下心。
“与龙鱼族为敌,非我所愿。”她慢慢吐出这句话,引得润玉朝她望去,灰暗的眼底闪过一丝祈求。
翎瑶走到他跟前,握住润玉微凉的手,态度缓和下来,周身的尖刺消失得无影无踪,“你是明白我的心思的,对不对?”
“我也不曾瞒过你,四千多年来,我呕心沥血不就是扶持旭凤登上天帝的位子,延续鸟族的荣耀吗?”
翎瑶语气放软,润玉垂眸望着她,无声的惨笑,只要她想,就能勾住他的心,易如反掌。
“你是知道我的,只要不触碰底线,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你生母于我有恩,太湖养伤期间若不是你和她的相护,我也不会活着回到鸟族。”
翎瑶眼眸微微湿润,像是浸入水中的暖玉,鸟族公主的眼睛甚美,天界无人不赞,每每偷望都是在私下谈论。
她就这样人畜无害的望着润玉,可怜巴巴的求他准许。
“那三万私兵,旭凤涅槃被袭,鼠仙作乱,我都瞒着没有上报天后,都是因为你啊。”
“可你生母硬要同我作对,五千年来不知朝翼渺洲安插了多少人?看在你的面上,我都忍了。
可现在她越来越不知收敛,想杀旭凤,争夺储君的位子。”翎瑶无奈的望着润玉,她说着软话,温柔细语,可眼底全是寒冰。
“她想让你登上天帝的位子,你看不出来吗簌离在为你铺路呢。”
“我无意天帝之位,不会同旭凤争。”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八字将他生生钉在烈焰罪柱上,再也翻身不得。
“你生来就是龙,天界大皇子,有成为储君的资格。”翎瑶紧紧看着他。
“你就像一根火苗,助长簌离的野心。她不只想着复仇,更是要将你推上三界至高无上的位子,她每一步都在同我宣战。”
润玉面上隐忍,不看翎瑶的眼睛,“生母之愿,非我之志,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
翎瑶放下手,不再握着他,走到他身边,二人倚栏而靠,抬头望着划落的星辰,低声道:“我自是知晓的。”
五千年了,润玉的爱炙热的像火,她如何能感觉不到?
藏了这么久的真相终于爆发出来,翎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或许命运已经不知不觉将她和润玉,推到对立面上,谁也反抗不得。
“真是抱歉,瞒了你五千年。关于你母族灭族的事,我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欺骗当时刚刚上天界的你。”
那时她和润玉都才几百岁,尚且年幼,若将真相告诉他,他一个毫无背景,手无缚鸡之力的皇子,对上权势正盛的天后,无异于以卵击石,必败无疑,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天后当时无子,倾心培养润玉,将他视作倚靠,那一千年是润玉过得最为开心的岁月,也是翎瑶最舒怀的时刻。
直到天后怀上旭凤,对润玉心存芥蒂,甚至不让经师教导。润玉幼弱无力自保,而天后耳目众多,平日讨是寻非、责罚打压、事事猜忌。
翎瑶看在眼里,伤在心里,除了暗中陪伴安抚润玉,其他什么都做不了,她似乎从亲历者变成旁观者,看着这条伤痕累累的应龙如何凄惨的度过成长期。
直到有次机缘下,翎瑶谏言让润玉搬离紫方云宫,前往天界暗林深处的璇玑宫居住,这才将他从天后的魔爪中解救出来。
至此润玉栖身于偏远清冷的璇玑宫,忘前尘,少亲友,布星挂夜,一身清寒,遍尝人情冷暖。
而翎瑶逐渐获得天后的信心,将鸟族全盘掌管在手中,天魔不断摩擦生出嫌隙,四千多年内大小战事不下百次,而她凭借着战功受封战神,也一步步扶持旭凤成为天界五方天将的统帅。
局势大好,就等锦觅现世,遵循剧情发展二人相恋,必要时翎瑶发挥自己工具人的作用,完成宿主的要求,扶持旭凤登基,锦觅封天后,她就能功成身退,回到前世。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
她盯着润玉,眼眸深谙,开口道:“不要再去见你母亲了,好不好?”
两人战火得到缓解,先前的争锋相对变成安静的赏星河,与其说双方质问,不如说是翎瑶单方面碾压更为合适。
润玉从没有说过她的。
这场感情,谁陷得深,谁就丧失主动权。
柔软的手指慢慢移过栏杆,将白色衣袖下那只微凉的手掌握住,手指移到他指缝内,慢慢相扣,紧紧贴合。
“只做璇玑宫的夜神,好不好?”
论心狠,翎瑶简直碾压润玉,她在赌,赌润玉对她的情意到底有多深。
她想让润玉心甘情愿的自囚璇玑宫。
那双眸子紧紧的注视他,心仿佛要跳出来,她紧张到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嗵嗵嗵的声音。
终于听到那句应允,“好”
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除了跟润玉十指相扣的右手外,她另一只手在无人注意的地方不停的颤抖。
翎瑶闭了闭眸,再次睁开的眼底是庆幸,谁也不知道她刚才经历了多大的煎熬,但凡润玉说出相反的答案,她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许是杀了润玉,又或是将人囚禁在翼渺洲,再对外宣称夜神陨灭。
润玉低垂着头,敛下寂沉的眼眸,低沉沙哑的说出那声允诺,他静静的靠在翎瑶身旁,袖下手掌大力的握紧那只柔软无骨的手,像是另一种无声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