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瑶陷入昏迷前,耳边全是润玉的呼喊惨叫。
等她再醒来时,已经身处寝殿,睡在床上,殿内寂静的可怕连个守灯的侍女都没有,翎瑶肺腑难受像是火灼伤般,她强撑着支起身体。
沾血的衣裙被换下,她抬手去够放下桌子上的衣裙,艰难的穿上,乌发披散在脑后。
润玉的寝殿就在她隔壁,当初被他捡回来藏在深洞中,奈何被簌离发现,龙鱼族公主念及鸟族先王后碧曦郡主对龙鱼族有恩,于是留下被族内长老追杀的翎瑶。
润玉拉着翎瑶的手,欢快的跳着走路,三步一回头,生怕捡回来的翎瑶被人抢走。
“真是太好了,娘亲同意你住进笠泽,这样我们就可以每天见面了,一起吃饭,一起看书,一起找贝壳,寻湖底发光的螃蟹。”
润玉拉着母亲簌离的衣袖苦苦请求,将翎瑶安排在他寝殿隔壁,他害怕有人在自己不注意的地方伤害翎瑶。
漱离应允,只要儿子不出这洞庭湖,怎么都好。
翎瑶穿好衣裙后,手捂着心口艰难打开殿门,外面守着一名侍女,见她出来,惊讶道:“您体内还有伤,公主吩咐要卧床休养。”
“你们小公子呢?”翎瑶反问道,还不等侍女回答,她跑向隔壁,打开紧闭的门冲进去。
榻上,润玉安静的躺着,额头两角已经被割去,留下两个恐怖的血洞,他头上缠着白色的纱布,显然已经被人包扎过。
翎瑶慢慢走上前,抬手想去触摸他头上的伤口,可又快速的收回手,平日那个温良有礼的孩童,现在面色发白,毫无生机的躺在床榻上,若不是浅浅的呼吸,只以为他死了。
被褥是虚掩着,翎瑶拉开查看,白色的寝衣早就被浸染成血色,寝衣过后,胸口那片被剥掉一层皮,血淋淋的,让人看得心里发怵。
翎瑶倒抽一口冷气,瘫坐在地上,双眼无神的望着润玉伤口处。
传说应龙真身胸口的龙鳞繁多,用来保护心处,唯有一片非常特殊,那是润玉的逆鳞,被拔下后将留下无法痊愈的疤痕,是一生的伤、一世的痛。
翎瑶记得古籍上记载:龙之逆鳞,拔之将死,触之必怒,对龙来说珍贵异常。
拔鳞者是他的生母,润玉强行按下本体的冲动,死也不要伤害母亲。
“你来这里作什么?”身后传来簌离的声音,她端着药瓶走过来,将伤药放在床前,看她平静忧伤的样子,应是恢复了神智。
“你身上的伤势很重,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簌离道。
翎瑶冷冷的盯着她,双手紧紧握拳,润玉尚在昏迷,他喃喃低语着害怕生母拔出刀刃刺向他的身体。
翎瑶想做些什么,却发现她除了无用的愤怒外,什么也做不了。
簌离连她自身都不知道自己因为仇恨太微陷入癫狂,时不时的发病去迫害自己亲生孩子,等清醒过来,只能无尽的悔恨。
“你将他的龙角和鳞片,都扔到哪里去了?”翎瑶道。
簌离低着头,望着润玉,“他是龙鱼,何来的龙角鳞片?”
“那些东西都应该毁掉,烧掉才好。”
翎瑶抬头不敢相信的望着簌离,“你剐了他的逆鳞,还将鳞片扔进黑渊里?”
“簌离你真是疯了,疯到无可救药。龙族生来只有一片逆鳞,那是他们天生的护体法器,你竟然将它扔进黑渊。”
黑渊是洞庭湖最寒冷阴暗的区域,那里没有阳光,漆黑一片,几乎没有水族生长。
洞庭湖年长者都会告诫小辈千万不要去黑渊玩耍,但凡涉足那个黝黑的深洞,就再也不会游上来。
翎瑶冷笑望着她,转身离开,独自一人出了笠泽洞府,朝太湖湖底最深最黑暗的地方去。
她要替润玉拿回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