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地界,斗兽场。
大周混战之年,高门贵族皆爱豢养打手死士,满座围观,刀光剑影,寻求鲜血的刺激。
这项人性扭曲的贵族活动逐渐衍生至高潮,繁华地界均有富商权贵开设斗兽场,观赏人兽相斗。
只要有足够的金银,就可买下任意奴隶作为自己的打奴,若是打奴杀死了凶猛的野兽,就算买家赢,反之奴隶被野兽咬死吞噬,就算买定野兽赢的那方赢去所有赌金。
一楼二楼围栏处挤满了衣着华丽的看客,争相叫喊,声嘶力竭,面目狰狞。
围栏外,整座斗兽场中心处是个巨大的圆形沙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有四个铁制大门,坚实无比,均以铁水浇筑而成。
沙场上面没有封顶,露出苍白的天空,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味,刚才一场猛虎和奴隶的相斗,以奴隶被锋利的虎口咬成四片告终。
褐色的沙砾常年浸染鲜血,已经变得暗红,猛虎吃饱喝足悠然回到笼中,东面一小门悄悄打开,快速走出两个低头打杂,抬着水桶,冲洗尚且温热的血迹。
三楼往上就是包间,专供达官贵人。
暗青色的竹帘被露天吹进的风微微浮动,露出里面一双细白的手。
手指纤细如玉石,指尖红润,本应是养尊处优的模样,可手背处显露的苍白,细丝状的青色筋脉,暗含病态。
“你在想什么?”清冷的声音响起,略微沙哑,带有一丝警告。
出声者坐于北面,面容苍白,红润很少,细眉平展,不像时下贵女最流行的弯月眉。
她一袭绣金的玄色长裙,宽袍大袖,裙尾摇曳地面,她素来不喜这般繁琐冗长的衣裙,可大周朝贵族女性,皆以裙摆曳地越长越为尊贵。
肩上的胆子容不得她的喜好,若是尊容的服饰能让世人更怕更恐更敬畏,再好不过。
对面人剑眉星目,面容俊美,一双丹凤眼,锋芒毕露,威严内敛。
这里是五楼,斗兽场最高规格的地方,廊檐上五步一黑甲侍卫,延至楼梯方止。
来往低头换上新茶水的小厮,怕的不敢抬头去瞧,先不说五楼被黑甲卫包围,只座上男子身穿的皇亲特有的服饰,就知其身份,上面绣着四爪金龙,是亲王规格。
眼瞅着都明白这位是大周朝的王侯,对面那贵妇人,竟是玄金长裙,小厮眼见不少高门权贵,还是头一次看到。
翎瑶见他不吭声,也没再问,抬手拿起茶盏轻抿一下,这里的茶水她喝不惯,悄无声息的放下。
肩膀没日没夜的传来刺骨的疼痛,引得她不由得放松身姿,靠在窗柩处的红木上。
视线透过竹帘的缝隙,去看下面斗兽场地,她右手抵在窗柩上,撑着脑袋,左手放在桌面,无意识的用食指敲打。
被翎瑶出言警告的,正是戍防边境的熠王,旭凤。
此次从边境赶赴内地,是因新帝登基大典礼,他作为拥兵自重的亲王必须到场,以示忠诚,算是站位了,他本是忠实的保皇党,朝堂官员均明。
旭凤回想当时孤儿寡母的太后牵着六岁大的小皇帝,旁敲侧击的问他忠诚,他气得心中发笑。
说是新帝,其实就是那些诸侯手中的牵线木偶。
骨子里的臣子本分让旭凤做不出以下犯上的事情,他当着满堂诸侯的面,跪在小皇帝面前,高声表达出自己一心为国为民,驻守边境,一生为大周抵御盛国铁骑,保大周边境安危。
“这等惨绝人寰的地方,就不该存在。”旭凤望着下面毫无人性的场面,忍不住低声道。
翎瑶面无表情的望着下面人兽私斗,“你想烧了它?”
是疑问,也是肯定。
旭凤转过头,不语。
“一个太原就有十八座私斗场,你烧了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翎瑶将视线从下面转移到旭凤面容上,平淡无波的眼眸掀起一丝涟漪。
“旭凤,我再三劝告你,不要动手。大周五十三路诸侯之所以没有明着朝你动手,是因为你熠王是边境唯一的驻防。”
翎瑶慢慢道,她很耐心,“也正是因为你是抵御盛国唯一的王军,才更不能随心处事。触及权贵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