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瑶摇头,“不用了,我应会跟天后一起返回九重天,你慢上两步再回去。”
说完,她就飞身下去,留润玉一人。
“姑母可让翎瑶好找。”
半空传来清冷的声音,锦觅后怕的朝天上望去,环视间看到落地天后身旁的战神,惊喜道:“尊上。”
翎瑶平静望了她一眼,似乎不是冲她来的,低首朝天后耳边轻声道:“天帝传召,请姑母速回九重天,商议封赏诸仙,大赦天下事宜。”
天后神色微变,“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翎瑶也不知,许是巧合。”她低声道,“此举乃是扬名姑母在六界的声名,天帝也是为姑母好,咱们还是先回去,接见诸神仙要紧。”
天后自然知道轻重,她冷冷看了水神一眼,又盯向锦觅,
罢了,惊动水神本就麻烦,现在又来个天帝谕旨,再让这妖孽活上几日。
天后先行离开,翎瑶朝水神施礼,随后也跟着天后离开花界。
空中上方,润玉隐匿行踪,望着翎瑶天后远去的身影,缓缓从云层中出来,不着痕迹的降落于假山之后,望向花神冢前的水神,锦觅二人。
不到一会,彦佑竟也来了。
润玉直觉事情不简单,水神一向避世,深入简出,天后寿宴再加现在,反应都未免太激动,太过反常。
他屏住仙气,眼看着那锦觅锦觅使咒唤来水君彦佑,且能召雪,若无控水神力又如何说的通?
普天之下除却水神,便只有龙族能掌此力,这锦觅仙子要么真的是父帝的子嗣,要么就是水神的子嗣。
想到此处,润玉心下大寒,若她真的是水神子嗣,那不就是跟他有婚约的水神长女?
远处,锦觅忽然口吐鲜血昏迷,众人惊慌将她抬进房间,润玉一路跟去,却亲耳听到花界长芳主向水神承认,锦觅乃是花神和水神的孩子。
耳边失音,润玉脑中空白,浑浑噩噩返回天界,将自己关在璇玑宫中,失神盯着桌面铺落的字帖,上写‘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字迹劲瘦,力透纸背,宛若游龙,他最喜欢的诗就是这首《清平调》,只因后两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他常常默写在纸张上,为掩盖心迹只写第一句。
偏远清冷的璇玑宫,忘前尘,少亲友。
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就寝。
布星挂夜,满身清寒,数千年来寄人篱下,遍尝人情冷暖 ,唯一的温暖就是翎瑶。
练字,修炼,生辰和寂寥的黑夜,只有她肯陪着自己,孤枕衾寒,也只有她肯留在璇玑宫,同他讲下界的热闹的俗事。
深夜漫漫,殿内漆黑,未曾点灯。
润玉坐在地上,背靠床榻,缓缓抬手伸进胸前,心口处,手下用力,鲜红的血液流出,白衣逐渐印出火红的圈来,大面积的染红衣衫。
他面无表情,仿佛心口剜鳞的痛楚,轻若鸿毛,一点都不痛。
失血过后彻骨的寒冷,一点一点的刺入他的脏肺、骨髓,冷到极处的滋味,反而让润玉五内俱焚。
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烧尽他身上最后一丝余温,耗干他心头最后一滴热血。
沾满鲜血的手掌垂下,一片晶莹的龙鳞滑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润玉慢慢仰首,眼中迷离,薄唇低喃,呓语。
“阿翎阿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