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嬷嬷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娘娘金尊玉贵,实在不需事事亲自出面,只要对沈贵妃和豫王妃稍加点拨,娘娘这口恶气她们自然就替你出了,仇自然也就报了。”
太后看了郭嬷嬷一眼:“你说的对,是哀家被气昏了头。”但又觉得不甘心:“嫣儿是她嫡亲的亲侄女,也不见他这般纵容,反倒对个外人……”
太后欲言又止,郭嬷嬷知她这是因为长乐郡主之事对皇上有了怨言。
只是在她看来,皇上并非太后亲生,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是世所罕见了。若真因为别的什么与皇上生出嫌隙反倒是得不偿失。
所以只能继续好言相劝:“皇上自幼便被送去了圣云山,国师是与他一起长大的感情自是深厚,所以对国师唯一的女儿也是多疼爱了些,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娘娘实在不必因此而介怀。”
太后无奈叹息:“先帝也真是的,皇上当年年幼都还未到开蒙的年纪就被送去了圣云山,自此后都未曾回过都城。”
“若皇上当年亦是在宫中长大,与铭承的感情定然更加要好,嫣儿也不会落得如此悲惨的结局。”
说着太后抹起了眼泪,郭嬷嬷此时也不知该如何相劝了,毕竟豫王和郡主都不在了,再说什么也不过是往太后心窝子上扎刀。
太后收起悲伤,问郭嬷嬷:“那个女人如何处置了?”
郭嬷嬷知她问的是沈夫人:“奴婢听说豫王妃办完郡主的身后事就带人冲去了安宁伯府,给沈夫人喂了药,后来沈夫人就疯了。”
中间的过程她没有说,是怕污了太后的耳朵,但想到豫王妃的手段却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沈夫人将长乐郡主丢去了勾栏院受辱,豫王妃就将沈夫人丢到牲口圈里和一群得了脏病的脏男人关在一起。
虽然没有人看到发生了什么,但沈夫人整晚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已经说明一切了。
就那样被折腾了三天三夜,沈夫人又被在牲口圈关了几天与牲口抢吃食,再被拎出来的时候人已经彻底疯了。
谁能想到看起来唯唯诺诺又没什么主见的豫王妃手段竟会如此狠辣呢?
这嫁入皇室的女人,果然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太后冷嗤:“疯了简直是便宜她了,哀家的孙女被她害死,将她活剐了也难解哀家心头之恨。”
“死了反倒是解脱,如沈夫人那般活着,生不如死才是最好的惩罚。”
太后也不再多说什么,虽说心头的阴霾散去了许多,但看着变得空荡荡的慈安殿,再想起宋云夕的目中无人,太后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
郭嬷嬷生怕她又要和宋云夕去硬碰硬,便立刻道:“娘娘安心,宋大小姐树敌太多,就是文远侯府和六皇子府的那位就不可能轻饶了她。”
“那就让宋绍章一家去收拾她,亲生父亲总是知道往哪里扎才是最疼的。”
太后现在只盼着狗咬狗,咬个两败俱伤才解气。
“至于玄容府里的那个,让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才是正事,那可是皇上的皇长孙,万不可有任何闪失。”
郭嬷嬷心里清楚,太后这是对皇上立辰王为太子颇为不满,若是六皇子能诞下皇长孙,只要太子未登基,一切就都还有转机,六皇子就还有机会。
这自己带在身边看着长大的果然还是不一样的,太后的心还是偏向六皇子的,所以才会极看重六皇子的第一个孩子。
郭嬷嬷笑着道:“娘娘放心,你吩咐的那些东西奴婢已经命人送去六皇子府上了,而且太医也说胎相很好,定然能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孙。”
太后虽对重孙充满了期待,但对宋慕雪实在是看不上眼:“若非她肚子争气怀了孩子,哀家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那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留在玄容身边的。”
当众抢了自己表哥的侍妾的,是无法洗去的污点,便是登基了也会被世人耻笑。
郭嬷嬷安抚道:“待她诞下皇孙,想要如何处置还不是娘娘说了算吗?再说了,沈贵妃也不可能让那样不贞不洁的女人一直留在六皇子身边的。”
从前有亲儿子和亲孙女在时,太后对六皇子的情感还能有所保留,毕竟不是自己嫡亲的,身体里没流着相同的血脉,对六皇子的事还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冷静对待,不会凡事都插手。
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太后是将所有感情都倾注在了自己养大的六皇子身上,所以事关六皇子的事必定都会亲力亲为的。
太后赞赏的点点头:“贵妃是个拎得清的,有她约束着玄容,哀家倒也是能放心。”
从慈安殿出来的宋云夕迎面便碰上了夜玄祈和孙公公。
“哟,我们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夜玄祈眼中都是无奈纵容:“连你也来打趣我?”
他在面对宋云夕的时候,自称依旧是用“我”。
不过宋云夕对于他这些日子的消失不见是颇为怨气的,难得的蛮横不讲理起来。
虽然明白他是刚被立为太子诸事繁忙定然难以脱身,可就是莫名的想闹情绪。
“切!”
宋云夕将脸转开不去看他:“谁稀罕!”
夜玄祈走到她面前,俯下高大的身躯:“云夕这是想我了?”
宋云夕的脸轰的一下红透了,有些被看穿的气急败坏:“谁想你了?鬼才想你!”
“嗯,的确有个好看的小气鬼在想我。”
宋云夕:“……”
见过厚脸皮的,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
夜玄祈怕再打趣下去脸皮薄的小姑娘真的会翻脸,果断的适可而止。
“我可是听孙公公说你被太后召去了慈安尽殿,抛下父皇就赶过来了。”
宋云夕依旧傲娇嘴硬:“所以我是该谢谢你喽?”
“那倒不必,本就是我该做的。”
夜玄祈握住她的小手:“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些日子我很想你。”
宋云夕后知后觉的发现,被他拉手竟给拉出习惯来了,现在都不拒绝了。
这个狗男人,果然是在一步步不着痕迹的蚕食她的私人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