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在陆晟这里无异于炸雷,这当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那你准备怎么应付?”
裴锦朝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陆晟,“我为什么要应付?这种事哪里是我这末等小官可以插得上手的,自然是坐那渔翁黄雀。”
陆晟还想要问什么,外面沈康走了进来。
“少爷,亲家老爷和太太来京,少夫人已经提前回去了,少夫人派香草来和您说声。”
裴锦朝闻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岳父岳母来了,我也不在这里打扰了,这些日子暂且按兵不动。”
之后就让沈康去把唐昊带过来。
“我知道了。”
众人看到裴锦朝要走,也都纷纷起身相送,毕竟今儿来的人官职都不是特别的高,而且私下里的关系也不错,谁也没有拿大。
唐敏先回到了府里,一眼就看到拘谨的坐在客厅的唐武夫妇,两人此时面前放着茶水点心,衣裳穿的也是心里,只是终究是一路赶来,颇为有些风尘仆仆的味道。
“爹娘,可是家里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没有让人提前稍信过来,我也好让家里人去接你们。”
看到女儿,两个人赶忙站起身,张氏想要说什么,却被唐敏给重新按回到椅子上,“爹娘坐下说吧,这里又不是别人家,不用这么拘着,只有你们二老进京了吗?颖儿怎么没有过来?”
“颖儿在家里没有过来,我们这次过来,是带你大伯和大伯娘回去的。”
唐敏一听,眉峰顿时就皱起来了。
“娘的意思是说,大伯和大伯娘进京了?”
张氏点点头,“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京了,你爷奶知道了,差点没气晕过去,然后就让我和你爹进京来,听说他们还带走了欣儿那孩子。”
“唐欣不是在张家吗?身为妾室是不能随意踏出府门的,大伯和大伯娘又是如何带走唐欣的?而且她还生了孩子。”唐敏还真是挺佩服大房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这整日里东西乱撺掇,就没干过一件正经事儿。
眼瞅着快要中午了,唐敏让厨房开始做饭,“快晌午了,爹娘估计也累了,在京城折断时间就尽管住在家里,大伯一家我会派人去外面找寻的,趁着吃饭前先洗个澡,轻松一下身子,一会儿唐昊就跟着表哥回来了。”
搀扶着张氏的手,带着他们夫妻俩就往后院去了,檀香院里,公婆不住,这几日就让他们住在这里就好。
安置好俩人,她让人准备好水和衣裳,就往前院厨房去了。
刚走过拐角,就看到裴锦朝带着唐昊回来。
“大姐,爹娘来了?在哪里?”唐昊一进门,就扬声问道。
“爹娘这几天住在檀香院,现在正在沐浴更衣,待会你再过去,先回去换身衣裳,一会儿要开饭了。”
“好。”
裴锦朝走上前,看着她眉宇间的略微不耐,抬手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问道:“爹娘怎么突然进京了,若是想过来,可以派人送信,我去让人接过来。”
“哎,没事的话他们自然不会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这次是老爷子让他们二人过来,听说大伯和大伯娘从张家带走了唐欣,来到了京城,这是来找人的。”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裴锦朝突然低声的笑了起来,“敏敏可知道逃妾的下场是要被杖杀的。”
“……!”唐敏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裴锦朝,“表哥的意思是说,若是张家追究起来,唐欣会死?”
裴锦朝拉着她的手,慢慢的走进前堂。
“逃奴和逃妾的下场是一样的,卖身契在主子的手里,主子可以给你恩典放你出去,去官府消除奴籍,但是若你私自逃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的语调玩味而悠闲,哪里有“不是闹着玩”的味道在里面。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条人命,我再不喜欢唐欣,也没有看着她被杖杀的道理,表哥还是派人在京城里到处找找吧,我觉得张家很快也会赶到京城的,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恐怕会殃及到表哥。”说完,唐敏心里就对唐欣的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
一个人作死不要紧,还要连累到别人,这是何道理。
“放心吧,我会派人去寻的,只要他们在京城,就总会找到的。”
裴锦朝想,这当初若是娶了唐欣,估计用不了几天,他就亲手把那个女人给弄死了,免得活着丢人碍事。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若是真的到了京城,人生地不熟的,肯定会来裴府寻你的,到时候就让人把他们送回去就是了。”
“也只能如此了。”
唐昊看到父母突然来到京城,意外的同时也非常的开心,拉着他们问这问那,一刻也没有停。
唐敏拉着张氏,仔细的询问了一下唐欣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很是让人唏嘘。
原来自那次回去之后,唐欣在张家的处境就很是不妙,就连张炳坤也再不去她的房里。
唐欣的儿子自出生的时候,就很是虚弱,整日里靠着汤药吊着,却终究没有熬过这个正月里,就断了气。
因为孩子年纪太小,也不能布置棺材,张家老爷子也只是让人用一个陶罐盛放了小孩的尸体,然后卖到了镇子外面的山上。
儿子没了,唐欣整个人都变了,疑神疑鬼,自言自语,虽然张少奶奶也寻了大夫给她诊治,却始终都不见好转。
然后就在月初的时候,唐欣就不见了,后来经过询问,他们得知唐欣被唐文夫妇给带着离开了张家,似乎那方向正是来京城的路。
所以,至于他们三人是否来到了京城,这还是个未知数。
如此一来,情况就似乎变得有些棘手。
但是裴锦朝却表现的很是淡定,他似乎认定了那一家人必定会来京城寻唐敏的。
就算是唐武夫妇来到京城,唐昊也没有在家里常住,第二日就回书院去了。
距离京城还有几十里的官道上,三个衣衫破旧的人正在气喘吁吁的赶路。
“娘,我实在累的走不动了,咱们歇歇脚吧。”那瘦弱到近乎皮包骨的女人冲另外一个婆子说道。
这个女人正是唐欣,不过此时的唐欣衣衫陈旧破烂,脸上也是灰锵锵的,面黄肌肉,哪里还有做姑娘时的清秀。
而陈氏也不见得多好,原本圆润的身子,这一个月来愣是被熬成了瘦子,也是不容易。
看着女儿的模样,陈氏心里难受的和什么似的,他们一家三口已经差不多有两天没有好好的吃东西了,本来唐欣从张家带出来一些首饰和零碎的银子,也被人给一点点的偏光了,还遭到了小偷,如今身上是一个铜板都抠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