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天快亮了吧?”一名国军士兵在战壕里望着东面开始有些发亮的天际说道。
“你还盼着天亮啊?”那名被称作老爷子的老兵反问道,“天亮了,小鬼子就该来喽。”
老爷子也只是一个绰号罢了,这名老兵也只有四十多岁了,在时下的中国军队里一个老兵能从壮年时参军在战乱中能一直活到四十多岁那都是神一样的人物了,故而被别的小兵称作老爷子那绝对是一种尊称。
“老爷子,我说你也真是的,你看人家那几位都在炊事班里过着悠闲的神仙般的日子就你还往前线跑!”那个士兵讨好地凑到了老兵身前说道。
“我无儿无女的老光棍子一根,谁跟他们那些都当了爷爷的人比。”那老兵说道。
其实这并不是他要上前线的主要原因,实际上他原来也是有一个当寡妇的相好的,只是碍于族规不让娶罢了。可是就在去年他的这个相好所在的村子却是被日军给屠了,所以他才从炊事班里跑了出来发誓替她报仇。
国军的炊事班那不是一般人可以进的,最其码在他们这支队伍里是这样的。
就是那军官有什么亲戚也绝不彺炊事班里塞,因为炊事班里都是有战功的老兵,他们只负责一日三餐,其余的时间都归他们自己,长官那也是从来都不过问的。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资格老,打了太多的仗,有的甚至还给某位长官当过班长什么的,与他们同一时期的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士兵要么提了职要么做了古入了土。
“你听听,那头,我卄,嗡嗡的,鬼子飞机来了!这天可是刚刚算亮啊!”那名国军士兵突然说道。
“快查查多少架!”旁边有士兵说道,“昨天29团是8架飞机轰炸吧!”
天色渐亮中,飞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阵地里的国军士兵们已经可以数清那飞机的架次了。
“一、二、三、四、五、六我卄,十二架!这小鬼子可真急了啊!”那个士兵嚷道,“咦?老爷子你去哪?!”他刚数完飞机见那个老兵已是在战壕里跑了起来。
“喊个屁!咱们这离地堡太近,容易遭炸弹,我躲远点。”那老兵说道。
他也只能在战壕里跑,出战壕那是不敢的,出了战壕往后跑那就是逃兵了,逮着是枪毙没商量的。
黑压压一片日军轰炸机飞临了,随着它们开始投下炸弹,预10师38团的炼狱般的战斗开始了。
天色已经大亮了,但守阵地的30团的官兵本以为日军来了十二架飞机已经够多的了,但是他们还是算错了。
日军上了十二架飞机不假,但却是在阵地上空始终盘旋着十二架飞机,因为这拨十二架飞机投完弹飞走了,下一拨十二架飞机又到了!
炸弹、炮弹、手榴弹爆炸声音响成了一片已经听不出个数来了,阵地附近所有的民宅都已经被点燃了,烟尘弥漫,烈焰当空,仿佛又重新进入了黑夜一般,十余公尺外已是看不清任何物体了。
距南沙城一里多地的一片树林里,直属营三百多人望着距离他们也就两里多地的30团阵地沉默不语。
他们头上的天空还能看出是蓝色的,而30团阵地上空却是一个黑色的烟罩,那爆炸产生的烟尘经久不散的原因。
“头儿!”孟凡西从阵地方向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怎么样?”霍小山站了起来问道。
“我们已经把水壶和毛巾都给30团的的人了,现在他们已经打退了鬼子的一次进攻了!”孟凡西报告道。
毛由和水是霍小山给魏建兴团特意准备的,那是为了防止日军突然使用毒气弹而被打个措手不及。
“头儿,咱们什么时候上?”小石头看向霍小山问道。
霍小山看着远处天空上的烟尘罩子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沈冲拉了一下小石头,小石头其实知道自己问了也是没用,只是他是真有点忍不住了,他自然明白沈冲拉他的意思却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坐了下去。
霍小山他能说什么,此时若是把自己这三百多人拉上去,只怕两三个小时也就全打光了。
他们现在就是一支特战队,虽说战斗能力比一般部队强得多,但也绝不意味着就能扛住日军的炸弹与炮火。
正面战场还是需要主力部队来扛啊!自己所带领的直属营能做到的也只是在该出手的时候,消灭更多的日军。
“前面又回来人了!”士兵们喊道。
霍小山是绝对要帮魏建兴的,如果魏建兴团再打残了那也就是该他们直属营上的时候了,所以,他在魏建兴阵地后方留下了一个排的人,不用参加战斗而是把战况随时报回来。
“咦?不对啊!那个头儿?是细伢子回来了!”有士兵喊道。
一听细伢子回来了,直属营三百多号人刷地全站了起来,果然就见前方士兵已迎接回来的正是细伢子。
众人欢笑着簇拥着把细伢子就拥到了霍小山的面前。
“头儿!大成子哥阵亡了,我们两个把那个鬼子的冷枪手干掉了。”细伢子说完嘴一咧就哭了起来。
而这时所有人才注意到细伢子扛回来了两支枪,都是装有瞄准镜的狙击步枪。
“我知道当时咱们对面有个鬼子的冷枪手,他在六百米外一枪就打死了我身边的那个对我很好的30团的大哥哥,我要给他报仇,我也不想让他以后能在六百米外打咱们,我就和大成子哥一起去找他了。”
十分钟后,眼睛哭得通红却是已经不再流泪的细伢子开始讲述他和大成子杀那个日军狙击手的经过。
“我们两个换了鬼子的衣服在一边躲着,等鬼子占领了阵地后我们两个就混了出去。”
“鬼子见我扛着狙击步枪以为我们两个是他们的冷枪手,也没有人问我们什么”
“有跟我们打招呼的,大成子哥能听懂实在躲不过去的就意思一下。”
“我们找了阵地上所有适合放冷枪的地方也没有看到扛狙击步枪的冷枪手,最后天马上黑的时候,我们路过的一个碉堡,看那家伙正靠在墙边抽烟呢。”
“大成子哥上去装着要烟,就用手把那家伙的嘴堵上右手就用匕首把那家伙捅死了,然后我们两个把那个家伙架到破碉堡里去了。”
“可等我们拿着那小鬼子的枪刚走开的时候,不知道怎么那个破碉堡里就进别的鬼子了,我们就被发现了。”
“大成子哥腿上被鬼子打了一枪,他让我先跑,我不肯他就骂我,后来我跑了,我听那头有手雷的动静。”
说到这里的细伢子又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霍小山不得不说话了,对于这种情况他能说什么?说他们违反军令擅自行动太重了,不说也不大好,这要是以后都这么干也不是个事,于是他只能拍拍细伢子的肩膀道“以后尽量少擅自行动。”
细伢子点头“嗯”了一声。
霍小山没有再说话而是一个人走到树林边看着前方那硝烟弥漫的所在沉思着。
他听说以大云山为根据地的川军在日军的这次进攻中也损失惨重,长沙以北都是日军的重兵,自己如果还是带兵在日军的后面活动已经没有根据地了。
而且还有那么一伙不知来历的日军特战队在惦记着直属营,敌后已是失去闪展腾挪的空间了,所以他才把队伍拉回来的。
郑由俭已经去岳麓山了,不知道这回能不能借上他们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