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儿庄血战已经有半个月了,在这半个月里,枪炮硝烟始终笼罩着这个方圆不到两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上。
迟成峰此时正坐在师指挥所里吸着香烟,这些天太疲倦了,原本不太吸烟的他现在却一天会吸两包烟,他觉得只有靠这个东西才能让自己的精神更专注一些。
他觉得自己的三十一师真的已经尽力了,集团军的老长官已经向自己承诺了,明天援军就一定能够到达,会与他们防守在台儿庄的三个师对正面进攻的日军形成包围,然后大举反攻。
老长官那是肯定值得信任的,但自己却不知道那个委员长的嫡系部队是否会按时到来,滕县保卫战所谓的援军也是那支部队,当时还说四小时后就能到呢,可是川军虽号称一个师但实际上只有四千多人的部队硬顶了日军三天两夜,打到弹尽粮决那援军也未曾到来。
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员迟成峰明白,一场大会战总是需要有一支或者几支硬扛日军锋芒的部队,而担任这样的部队必定会损失惨重。
如果真能因为自己的坚守而取得最终的胜利,作为一名军人那也是值得的,这也是为了胜利必须付出的代价,就怕只差临门一脚了而援军却不能到达
迟成峰捻灭了手中的烟头,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想之无用啊,援军到达如果能够取胜那光鲜也不属于自己这样的杂牌军。
他下意识地又燃着了一支香烟,这回他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霍远。
霍远是谁?
于公,霍远就是一面旗帜,一面西北军抗日的旗帜。
于私,霍远是他迟成峰的弟兄。
于公而讲,西北军是最早参与对日作战的队伍之一。
霍远便是复出之后在长城抗战中,手持一把大刀带着西北军大刀队杀得日军魂飞胆丧,从而让西北军的抗日之名传遍九州,霍远也因此声名鹊起。
但可惜的是霍远在芦沟桥事变中指挥溃兵营救百姓时身中数弹血尽而亡。
但霍远的名字却并未因此让人遗忘,因为,只要有西北军的地方必有大刀,有大刀的地方必有破锋八刀,而破锋八刀正是霍远所创!
于私而讲,迟成峰更不会忘记霍远,他还清楚地记得和霍远一起战斗的岁月。
他还记得那个平时开朗大气意气深重的霍远。
他还记得那个一旦高兴起来就笑声爽朗豪气干云的霍远。
他还记得那个酒量惊人武功超群的霍远。
他还记得那个曾经并肩战斗以背相抵以命相托的兄弟霍远。
后来自己和霍远同因战功升职,联系就少了很多,但关系并未生疏,在难得的一回聚会中,霍远大醉,对自己说厌倦了杀戮,那是他们最后一回见面。
不久他就听说霍远给老长官留书一封携娇妻归隐山林了,他的心中既有遗憾又有羡慕还有佩服。
遗憾的是他少了一位好兄弟。
羡慕的是若范蟸携西子而避桃源那是多少军人的梦啊。
佩服的是用命换来的战功地位他竟弃如敝屣说弃就弃了。
他本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霍远了呢,可等到日寇入侵他才听说霍远竟然又回来了,竟然在长城喜峰口又立新!。
他想早晚会有再相聚的那天,只是未曾想到霍远终究还是踏上了军人的不归路。
迟成峰从军已近三十载,这三十载中随着他不断升迁早已见惯了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但再也没有兄弟的感觉了。
现在作为一名将领他认为真正的兄弟只在自己还是小兵时才有,因为那时单纯,因为那时热血,因为那时为了兄弟可以啥也不顾!